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这是她贼喊捉贼,倒打一耙!她侄女出事,就要拖我下水,把我彻底搞臭!
3
建军当场就炸了,像头被惹毛的公牛,拦在我身前。
“王厂长,你们搞错了吧!我媳妇就是看大家吃食堂吃不好,辛苦做点饭,怎么就成投机倒把了?”
王副厂长脸一沉,官威十足:“是不是,调查了才知道。陈建军同志,注意你的态度!王秀莲,请你配合!”
我心里又气又怕,但更多的是冷。
我拉了拉建军的袖子,让他别冲动。
“好,我跟你们去。”
到了厂保卫科,一间黑乎乎的小屋子。
王副厂长和一个保卫科的人坐我对面,李翠芬像个原告一样,得意地站在旁边。
“王秀莲,说说吧。”王副厂长敲了敲桌子,像审犯人一样,“你卖一份盒饭,比食堂贵五毛,一个月赚了多少黑心钱?”
我挺直腰,冷冷看他:“王厂长,说我赚黑心钱?先算算成本吧。”
没等他反应,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,“啪”地拍在桌上。
“这是我从卖盒饭第一天起记的账。我用的米是供销社五毛一斤的精米,肉是一块八一斤的五花肉,油是八毛一斤的菜籽油,还有煤球、调料的开销,每一笔都清清楚楚。”
“一份一荤一素的盒饭,我卖八毛。刨去成本,一份最多赚一毛二。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,忙到半夜十二点,挣的都是血汗钱,算哪门子投机倒把?”
我早知道有人会拿钱说事,所以一开始就记了账。
王副厂长愣住了,拿起本子翻了翻,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“你胡说!”李翠芬尖叫起来,“你要是只赚那么点,你怎么可能老买新衣服?你肯定有别的门路!你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!”
我转头,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她:“李翠芬,我男人是八级工,一个月工资九十多块,在全厂都算高的。我给我孩子买件衣服,需要挖墙角?倒是你,你侄女出事,听说把你们家底都赔进去了吧?现在急着找个垫背的?”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李翠芬被我戳中痛处,气得满脸通红。
“行了!”王副厂长一拍桌子,“王秀莲,我们还接到举报,说你不仅卖得贵,还克扣分量,卫生也不达标!”
我气得笑出了声:“王厂长,这话您自己信吗?要是我克扣分量,卫生不达标,那几百个工人是傻子吗?会放着便宜的食堂不吃,天天排队买我的饭?倒是李翠芬的侄女,卫生‘达标’,价格‘公道’,直接把二十多个人送进了医院!您作为管后勤的副厂长,是不是也该查查,食堂的饭为什么大家宁愿多花钱也不愿意吃呢?”
我盯着他,把话头引到他身上。
王副厂长被我噎得满脸通红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就在这时,门开了。周厂长和建军走了进来。
“老王,这是怎么回事?”周厂长皱着眉问。
王副厂长连忙站起来,像泄了气的皮球:“厂长,接到群众举报,说王秀莲同志有投机倒把的行为……”
周厂长摆了摆手,没理他,转向我,语气温和了许多:“秀莲同志,你的事我听建军说了。你为大家解决吃饭难的问题,这是好事。你那个账本,我看过了,清清楚楚,这是勤劳致富,不是投机倒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