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们束手无策。“创伤后应激反应，”他们说，“可能会持续几个月，也可能是一辈子。”
但埃洛伊丝知道真相。那不是简单的创伤后应激反应，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。因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织梦者，她是最后一批能够进入他人梦境并改变它们的“梦境建筑师”之一。
她走到窗前，看着下方的城市缓缓点亮灯火。一年前的今天，她最后一次进入别人的梦境。那是她最好朋友的梦，一个关于童年和夏天的简单梦境。本该是一次简单的修复工作，去除那些偶尔侵扰的噩梦碎片。
但出了差错。可怕而不可逆的差错。
埃洛伊丝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手腕上的纹身。那个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她，提醒她失去的东西。
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，打破了房间的寂静。埃洛伊丝迟疑了一下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埃洛伊丝？”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，“我是马库斯。我们需要谈谈。”
马库斯。监督局的负责人，也是事故后决定保留她执照的人。
如果是关于年度审核，我已经提交了所有文件。”埃洛伊丝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“不是审核。”马库斯的声音里有种不寻常的紧绷，“是别的事。关于...你最近购买的梦。”
埃洛伊丝的心跳漏了一拍。监督局怎么会知道她私下购买梦境？这是违法的，但通常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。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7-42-19号梦，埃洛伊丝。你为什么要买那个特定的梦？”
埃洛伊丝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爬升。那个梦的编号是保密的，就连卖梦给她的老人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。只有织梦者和监督局才会使用那种编号系统。
“巧合。”她撒谎道。
马库斯叹了口气：“明天早上九点，来我办公室。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，关于那个梦的起源。”
通讯断了。埃洛伊丝站在原地，手指紧紧按在冰冷的桌面上。监督局知道她买了那个梦，这意味着他们一直在监视她。或者说，监视那个梦。
她转头看向架子上的暗红色梦瓶。它似乎正在微微发光，一种几乎不可见的脉动光芒。
第三章：梦的起源
马库斯的办公室在监督局大楼的顶层，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梦境行政区。埃洛伊丝已经有十一个月没来过这里了，一切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。
“埃洛伊丝。”马库斯从办公桌后站起来，示意她坐下。他看起来老了许多，眼角新添的皱纹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压力。
“你想告诉我什么关于那个梦的事？”埃洛伊丝直截了当地问，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咖啡。
马库斯坐回椅子，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：“首先，我需要你知道，告诉你这些事让我冒着巨大的风险。不仅是职业风险。”
埃洛伊丝保持沉默，等待他继续。
“7-42-19不是普通梦境的编号。”马库斯说，“‘7’开头的编号是留给...特殊梦境的。那些由监督局直接监控的梦境。”
“什么样的特殊梦境？”
马库斯深吸一口气：“测试梦境。我们用来评估织梦者能力的梦境。”
埃洛伊丝感到一阵恶心：“你们在用人做测试对象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