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作轻柔而专注。
仅一个侧影，苏砚的心头就莫名一震。
那轮廓……依稀有些眼熟。
「少年」听到动静，转过身来。
脸上沾着些药粉，一双眼睛却清亮有神。
「这位军爷，可是要抓药？」「他」开口，声音刻意压得有些低哑。
苏砚凝视着「他」，心跳莫名加速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脱口而出：「请问……可有一位叫林婉儿的姑娘？」
「啪嗒！」
「少年」手中的药杵应声落地，砸在脚边。
「你……你找她做什么？」「他」的声音微微发颤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警惕。
苏砚深吸一口气，尽量让声音平稳：「故人所托，寻一位旧识。」
「少年」——正是林婉儿——死死攥紧衣角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十年了，终于有人来打听她了！
是砚哥哥托人来的吗？他还活着？
巨大的惊喜和恐惧同时攫住她。
她怕，怕听到的是噩耗。
她强自镇定，弯腰捡起药杵。
「军爷说的这个名字……民、小的没听说过。或许……是找错人了？」
她不敢认。
万一不是砚哥哥派来的人呢？
万一是坏人呢？
乱世之中，她不得不防。
5
苏砚看着眼前「少年」骤然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，心下起疑。
但他军务在身，不便久留。
只得压下心头异样，递上一张药方。
「既如此，劳烦小哥按方抓药，要急用。」
林婉儿接过药方，一眼扫过。
是治疗刀剑创伤和风寒发热的常见药材，但用量很大。
看来前方战事吃紧，伤员不少。
她熟练地抓药、称重、打包，动作如行云流水。
苏砚在一旁看着，不禁赞了句：「小哥手法娴熟，师承哪位名家？」
林婉儿手一顿，头垂得更低：「家传的手艺，不足挂齿。」
她将打包好的药递过去，犹豫片刻，还是低声问了句：「军爷……方才打听的那位林婉儿，是您什么人？」
苏砚神色一黯，沉默片刻，才道：「一位故人，失散多年了。」
「她……对您很重要？」林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苏砚眼前闪过那个爱吃麦芽糖的小丫头身影，苦笑一下。
「很重要。可惜……大概再也找不到了。」
他付了银钱，拎起药包，大步离开。
背影挺拔，却带着一丝落寞。
林婉儿追到门口，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。
是他吗？
是砚哥哥吗？
声音不像儿时清脆，带着男子的沙哑低沉。
眉眼也变了，染着风霜，刻着坚毅。
但那双眼睛看过来时，她的心还是会跳得很快。
她不敢认。
她现在这副男不男、女不女的样子，怎么相认？
说了，他会信吗？
万一认错人……
林婉儿擦干眼泪，心中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。
6
岳家军即将开拔的消息，很快传开。
林婉儿辗转打听到，队伍明日黎明时分从城西门出发。
她一夜未眠。
天蒙蒙亮，她就躲在城门附近一棵大树后，焦急地张望。
晨雾中，军队肃穆列队。
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队伍前方，检查粮草装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