额头上放着湿毛巾。
苏砚坐在床边，正皱着眉头看军报。
见她醒来，他松了口气，语气却带着责备：「身子这么弱，还逞强！发烧了也不知道说！」
林婉儿张了张嘴，发现嗓子干得冒烟。
「水……」她嘶哑道。
苏砚递过一碗温水，看她小口小口喝下。
「多谢……将军。」她小声道，不敢看他。
苏砚看着她烧得通红未退的小脸，忽然觉得这小郎中……五官竟有些清秀。
他摇摇头，甩掉这奇怪的想法，正色道：「你好生休息。等你病好了，我再仔细问你婉儿的事。」
林婉儿心里一紧，默默点头。
8
病好后，林婉儿更加小心。
但日夜相处，她发现苏砚许多小习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思考时爱用手指敲桌面。
吃到不喜欢的东西会微微皱鼻子。
紧张或专注时，舌尖会下意识舔一下上唇。
这些发现让她既甜蜜又心酸。
她的砚哥哥，真的长大了，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。
但他近在咫尺，她却不能相认。
战事吃紧，岳家军一路抗金，但也抵不住朝廷求和之心日盛。
气氛越来越压抑。
苏砚眉头也越锁越紧。
一日深夜，林婉儿送安神汤去苏砚营帐。
见他伏案睡去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，手里还握着卷宗。
她轻轻取下卷宗，想给他披件衣服。
却不小心碰醒了他。
苏砚猛地惊醒，眼中布满血丝。
见是「他」，神色稍缓。
「是你啊……什么时辰了？」
「子时了，将军。您该休息了。」林婉儿低声道。
苏砚揉揉眉心，叹口气：「如何睡得着……朝廷……唉。」
他忽然看向「他」，像是想找个人说说话。
「小林子，你说，我们这般拼命厮杀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收复山河，迎回二圣，难道错了吗？」
林婉儿心口一热，脱口而出：「将军没错！岳将军没错！各位将士都没错！错的是那些贪生怕死、卖国求荣的奸佞小人！」
苏砚有些诧异地看向「他」，没想到这小郎中竟有如此见识和胆气。
他苦笑一下：「可惜……朝中并非人人都如你这般想。」
他顿了顿，看着「他」清亮的眼睛，忽然问：「小林子，你为何总不敢直视我？」
林婉儿心里咯噔一下，慌忙低头：「将军威严，小的……不敢冒犯。」
「抬起头来。」苏砚命令道。
林婉儿只得慢慢抬头，心脏狂跳，几乎要撞出胸腔。
苏砚仔细看着「他」的脸，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。
看了半晌，他忽然自嘲地摇摇头。
「奇怪……我竟觉得你有些眼熟，尤其是这双眼睛。或许……是太累了吧。」
他摆摆手：「下去休息吧。」
林婉儿如蒙大赦，几乎是逃出了营帐。
夜风一吹，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。
刚才……他是不是有点怀疑了？
她摸着自己狂跳的心口，久久无法平静。
9
不久后的一场遭遇战，打得异常惨烈。
苏砚为掩护部下撤退，身中数箭，重伤昏迷。
当浑身是血的他被抬回医营时，林婉儿只觉得天旋地转，差点晕过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