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多元宇宙异位体
我死后，怨灵送我纸片人生
重生第三天，我忽然发现满院美婢都没有影子。
她们笑着露出纸扎的胭脂唇色：“少爷不是最喜欢我们吗？”
我颤抖着翻开账簿——所有暴富的“机缘”都是父母烧来的纸钱。
镜中倒影逐渐变成穿着寿衣的我，颈间缠着第一世自缢的白绫。
热风裹着金银箔片烧糊的甜腥气，粘腻地贴在后颈。我，或者说，重活一次的“我”，坐在梨花木大桌前，第三天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，将满桌珍馐照得油亮。
指尖无意识敲着桌面，发出沉闷的嗒、嗒声。不对劲。
脑子里那点属于上一世穷困潦倒、最终一根烂绳了却残生的记忆还在，酸涩刺喉。可眼下，雕梁画栋，锦衣玉食，仆从如云。尤其是眼前环伺的这些女子，杏眼桃腮，身段窈窕，软语温声，一口一个“少爷”，添粥布菜，无微不至。
重生归来，如同话本里写的，未卜先知，占尽先机。三日间，靠“梦”中模糊记忆，押宝似的投了几桩小生意，竟都一本万利，金银滚涌而来。顺利得……像一场刻意排演的大戏。
“少爷，再用些燕窝吧？”身侧，一个穿着水绿比甲的婢女柔声道，葱白手指捧着白瓷小盏递到唇边。她叫挽翠，是这群美婢中最出挑的一个，眉眼含情，呵气如兰。
我下意识张嘴，温润的甜羹滑入喉。目光却落在她递碗的手上，那皮肤细腻，透着活人应有的光泽，可……
视线向下，滑过她窈窕的身段，落在她脚边。青砖地面被阳光照得亮堂。
空的。
那里什么都没有。没有该被晨光拉出的、一道纤柔的影子。
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呼吸窒住。
我猛地抬头，视线惊惶地扫过满厅忙碌的倩影——添茶的、摇扇的、擦拭多宝阁的……一个个，杨柳扶风，笑靥如花。
可她们脚下，光滑如镜的地面上，空空荡荡。
阳光灿烂，亮得刺眼，却照不出她们一星半点的痕迹。
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炸起，直冲天灵盖！血液像是顷刻冻僵，手脚冰凉。
“少爷，您怎么了？脸色这样白。”挽翠凑近了些，担忧地蹙起眉，伸出染着鲜红丹蔻的手指，想探我的额。
那指尖的红，艳得刺目，像刚糊上去的、劣质的胭脂。
我猛地挥开她的手，力道之大，让她踉跄了一下。厅内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美婢都停了动作，一双双美目齐刷刷看向我，依旧是那般温顺恭敬的神情，嘴角甚至还含着恰到好处的、讨好的笑意。
可在这死寂的、被阳光充斥的厅堂里，在这无数缺失影子的簇拥下，那笑容变得无比诡异。
“影子……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，像砂纸磨过木头，“你们的影子呢？”
挽翠站稳了身子，脸上的担忧慢慢褪去。她看着我，和其他女子一样，嘴角那点笑意忽然加深了，拉扯出一个极端不自然的、僵硬的弧度，一直咧到耳根，仿佛有人用刀在那张姣好的脸上划开两道口子。
鲜红的嘴唇翕张，声音依旧娇滴滴，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森然鬼气：
“少爷在说什么呀？”
“您不是……最喜欢我们这样了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