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德米特里盯着办公室墙上的日历,指节攥得发白,钢笔杆被捏得快现出螺旋纹 —— 四个月没沾过家里的沙发,这周总算轮上休假,他连行李箱都提前塞到了办公桌底下。

下班铃刚响,他刚把背包甩到肩上,谢尔盖就踹开门带起一阵风,扛着个印着雪花的纸箱 “咚” 地砸在桌上,纸箱角都被伏特加浸得发皱:“为咱们的‘加班冤种冠军’干杯!这箱伏特加,少一口都得罚你再加班一周!”

伊万紧跟着挤进来,保温桶的提手都被他攥得发烫,盖子一掀,罗宋汤的酸甜气裹着牛肉香直往鼻子里钻,连窗台上的仙人掌都似歪了歪身子。

“我妈凌晨三点就爬起来炖的,汤里的胡萝卜都炖化了,还煮了俄式饺子,馅儿里放了三勺黄油!” 他说着从内兜摸出个锡盒,盒边被揣得发亮,打开是金灿灿的鱼子酱,“就这一小盒,我藏在衣柜最顶层,跟我妹斗智斗勇半个月才保住!”

阿列克谢抱着玻璃罐挤过来,腌西红柿泡在带香叶的汤汁里晃悠,安德烈则拎着块黑面包,硬得能当板砖,却特意切了片夹满葵花籽的:“刚从楼下面包房抢的,再晚一步就被隔壁大妈包圆了!” 桌上的文件夹瞬间被扫到一边,搪瓷杯、腌菜罐摆了满满一桌,活像临时搭建的宴席。

酒瓶刚拧开,琥珀色酒液 “哗啦” 往搪瓷杯里倒,气泡刚冒头就被灌了个干净。德米特里刚咬了口饺子,黄油香还没咽下去,谢尔盖就把杯子怼到他嘴边:“先喝酒!饺子凉了搁暖气片上烘三分钟照样香,酒凉了那是糟蹋粮食!”

伊万抱着杯子往后缩,脸皱成刚捞出来的酸黄瓜,连眉毛都挤到了一块儿:“我妈说再喝就把我伏特加全换成甜菜根汁……” 话没说完,安德烈铁钳似的胳膊一夹,直接把他箍得直哼哼,阿列克谢趁机把杯子往他嘴边送:“你妈又不在这!一口,就一口,喝了谁也不说!”

没一会儿,伊万的脸就红得像刚从甜菜根汤里捞出来,说话都打晃:“不行了…… 再喝我就要站在桌子上唱《喀秋莎》了……”

众人正笑作一团,门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,叶夫根尼晃悠悠地飘进来,一手举着个没贴标签的玻璃瓶,瓶身上还沾着点蓝色防冻液,往嘴里 “吨吨” 灌了两大口,喉咙响得整间办公室都听见;另一只手抱着罐酸黄瓜,盖子没拧严实,汁水滴得他裤腿都湿了。

“来…… 来晚了…… 这酒劲儿真大,比我上次偷喝的刹车油冲多了……” 他舌头打着卷,把酸黄瓜往桌上一放,罐子 “当啷” 一声撞得搪瓷杯直晃。

众人喝得眼睛都花了,谁也没细看那瓶子,阿列克谢一把抢过酸黄瓜,“啪” 地撬开盖子:“还是叶夫根尼懂行!酸黄瓜配酒,越喝越有,比配黑面包还香!” 没几分钟,酸黄瓜就被抢得只剩个空罐头瓶,扔在墙角滚了两圈,最后卡在了暖气片缝里。

就在德米特里摸出手机看时间,屏幕上的数字都晃成了重影,他突然惊呼:“再不走赶不上末班车了!开车那老头从不等人!” 话音刚落,米哈伊尔就踹开门冲进来,脸黑得像刚从煤堆里捞出来,连帽檐下的眼睛都快冒火星:“谁偷了我的乙醇防冻液!我明天要给警车换,早上还放储藏室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