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，在他们嘴里，我成了挣“黑心钱”的“投机倒把分子”。
我听了半天，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说一句话。
他们要么是沉默听着，默认了陈红的说法，要么就是跟着起哄，巴不得我倒霉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心彻底凉了。
钱难挣，屎难吃。老话真是没说错。
既然你们觉得我黑心，那我这黑心钱，不挣也罢！
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，把老李吓了一大跳。
“桂香，你这是要干啥去？”
“贴通知去！”
我找出红纸毛笔，趴在桌上，蘸着墨水写通知。字字带火。
【紧急通知：本人因个人原因，无法按时发车。经与家人郑重商议，决定即日起，永久取消所有长途客运服务。已缴费的同学，请于明早八点前，凭收据到招待所前台全额退款。给大家带来的不便，敬请谅解。 王桂香。】
写完，我把墨迹吹干，拿着一小瓶自己熬的浆糊，头也不回就往学校走。
老李不放心，匆匆披上衣服跟在我后面，一路小跑。
“桂香，你这是何苦呢？跟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置什么气。”
“老李，这不是置气。”我头也不回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我掏心掏肺对他们，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？戳我脊梁骨，骂我是投机倒把的坏分子！我王桂香这辈子本本分分，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！”
我走到学校门口的公告栏，三下五除二，就把那张新的红纸贴了上去，不偏不倚，正好盖住了之前那张道歉的通知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感觉堵在心里的那股恶气儿，总算出了一半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还没亮透，招待所的前台就被围得水泄不通。
全是来退钱的学生。
陈红站最前面，扬着收据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。
“我就说吧，她就是心虚了！不敢开了！被我们说中了吧！”
“就是，没了她家的车，我们还回不了家了？笑话！”
陈红清了清嗓子，声音更大，像是故意说给我听：“正好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！我联系了我一个跑运输的亲戚，也是大客车，比她家那个破车新多了！票价也便宜，两块五就够了！今天下午就走，保证把大家安安全全送到家！”
她这么一嚷嚷，本来有些犹豫的学生，一下全围了过去。
“真的吗？陈红，你可真有本事！”
“太好了！两块五，这可省了一大笔钱！我们跟你一起走！”
很快，退钱的队伍就排成了长龙。学生们拿到退款，看都不看我一眼，就兴高采烈跑去跟陈红登记。
我坐在楼上，看着楼下那群人，冷笑一声。
老李被我笑得心里发毛，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。
“桂香，你、你没事吧？别气疯了。”
我摇摇头，指着窗外那群兴高采烈的学生。
“老李，你说，兰兰她们学校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，去趟城里都得倒两趟车，有几个正经跑运输的司机会专门跑这条线？”
老李点点头，一脸疑惑。
“那个陈红，我听兰兰说过，家里穷得叮当响，人也小气，爱占小便宜。她说有更便宜的车……”我冷笑一声，“便宜的车有的是，拉猪拉牛的车更便宜，还不要钱呢！他们要是愿意坐那种车，就让他们坐去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