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收缴上来的那点微弱愿力，被仙将不屑地投入随身的“纳愿壶”：“虽品质低劣，聊胜于无，充入库房吧。”
凌织站在原地，看着那家破人亡的惨剧，手指冰凉。他分明看到，小镇愿力稀薄，非是因偷漏，而是因土地贫瘠、赋税过重，凡人连生存都已艰难，何来丰沛愿力？天庭不同缘由，只问结果，甚至不惜杀鸡取卵。
返回织运殿的路上，领队仙将与同僚笑谈：“又是轻松一桩功劳，KPI又能添上一笔。只可惜那点愿力太少，不够塞牙缝。”
凌织沉默地跟在后面，胃里一阵翻腾。
夜里，他借口调整气运编织细则，申请调阅更多区域的历史数据记录。拥有更高权限的档案库云镜中，海量信息流淌而过。他重点查看那些曾标记“愿力异常”后又“恢复正常”的区域。
一幕幕被掩盖的真相逐渐浮现：大灾之后，并非没有救援的气运，但这些气运往往被引导向了当地富户或神庙，美其名曰“稳固愿力产出根基”；而那些真正濒死的灾民，他们的愿力被汲取一空后，其微薄的气运则被标记为“不良资产”，任由其消散……所有操作，都严格遵循着天条系统的某条底层规则，冷血而高效。
凌织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。他最初升仙时那份为苍生谋福的初心，在这冰冷残酷的真相面前，显得如此可笑。天庭并非不善，而是它的“善”，它的“秩序”，完全服务于自身的存在与维系！苍生福祉，不过是维持这台巨大机器运转的燃料和副产品！
他想起那个洪水中失去一切的少女。她后来怎么样了？那股灼痛他神念的强烈愿力，最终又去了哪里？
凭借记忆中的方位和时间，凌织冒险动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探查仙术。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模糊黯淡，显示那少女名叫小婉，洪水后流离失所，挣扎求生，命运丝线黯淡无光，几乎与“厄运”无异。但她那强烈的愿力痕迹，却分明被天庭精准捕获、吸收，标记为“高质量能源”，汇入了某个特殊的储备序列。
“高质量能源……”凌织咀嚼着这个词，感到一阵恶心。
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但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织运仙官，又能做什么？直接对抗天条？那是形神俱灭的下场。
他需要帮助，需要了解更多系统的内幕。他想起了档案库中一些被加密或抹去的记录，提及多年前一场未遂的“系统优化动议”，主导者似乎是一名触怒天条、已被除名的神工。
一个名字偶尔在极古老的记录碎片中一闪而过——墨辰。
第三章：边缘之地寻堕仙
天庭并非只有光辉璀璨的琼楼玉宇，在那些仙气流稀薄、建筑残破的边缘地带，被称为“碎垣区”。这里是失势仙官、犯错小仙、以及各种无法融入主流天庭存在的聚集地，秩序混乱，资源匮乏。
凌织费了些周折，才打听到墨辰可能藏身于碎垣区的一处废弃炼器坊。他脱下制式仙袍，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袍，小心翼翼踏入这片弥漫着颓败和焦虑气息的区域。
与织运殿的井然有序相比，这里嘈杂混乱。破损的仙器零件随处可见，面色惶惶的仙人们为了一点灵材或仙晶争论不休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又麻木的味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