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愣愣地抬头。
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、像寒潭一样的眼睛里。
男人很高，肩很宽，把我整个人都罩在了他的阴影下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用那双眼睛，冷冷地扫过台上脸色惨白的苏晚晚，和台下气得浑身发抖的苏董事长。
那眼神，像在看一堆垃圾。
他脱下外套后，只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，左手小指上，一道陈年的旧伤疤，若隐若现。
2.
直播掐断的电流声，还在我耳朵里嗡嗡响。
我肩上披着的那件西装外套，沉甸甸的，带着那个叫顾珩的男人身上的冷冽气息。
苏晚晚第一个冲过来，妆容精致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，她一把揪住我的胳膊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。
“苏砚！你这个贱人！你故意的是不是？！”她声音尖利，像指甲刮过玻璃。
我没挣扎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
我爸，苏正明，几步跨到我面前，脸色铁青得像块生铁。
他二话不说，抄起茶几上的青瓷茶杯，狠狠砸在我脚边。
“啪嚓！”碎片和滚烫的茶水四溅，有几滴溅到我的裤脚上，烫得我一缩。
“跪下！”他咆哮着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，“现在！立刻！给晚晚道歉！给所有观众道歉！”
整个客厅死一样寂静，佣人们全都低着头，大气不敢出。
苏晚晚的妈妈，我名义上的“继母”，搂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，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砚砚啊，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？晚晚多不容易，你这一闹，她的前途全毁了！”
前途？我差点笑出声。
靠造假和谎言堆砌的前途，也配叫前途？
可我没笑。
因为苏正明接下来的话，像一把冰锥，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“你要是不道歉，”他凑近我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字字如刀，“我就让你那对乡下养父母，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
你以为他们那个破村子，经得起什么‘意外’吗？”
我浑身的血液，瞬间凉透了。
养父拄着拐杖在田埂上蹒跚的样子，养母在灯下给我缝补衣服的温柔侧脸，一下子全涌了上来。
我不能连累他们。
绝对不能。
我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里面所有的情绪都被我强行压了下去，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。
“好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干涩得像砂纸摩擦，“我道歉。”
苏正明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狞笑。
很快，一份早就准备好的“道歉声明”被放到我面前。
上面白纸黑字写着，我苏砚，因嫉妒妹妹苏晚晚的成就，在直播中情绪失控，胡言乱语，对传家宝做出了错误的、不负责任的判断，给妹妹和家族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，我深感愧疚，愿意接受一切惩罚。
每一个字，都像淬了毒的针，扎在我心上。
我拿起笔，在落款处，用力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笔尖划破纸张，发出刺耳的“嗤啦”声。
苏晚晚破涕为笑，得意地挽着母亲的胳膊。
“姐姐，你能想通就好嘛！一家人，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？”
我懒得看她那张虚伪的脸。
当晚，#真千金直播发疯嫉妒亲妹#、#学霸人设彻底崩塌#的词条，就带着我低头签字的模糊照片，屠了各大平台的热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