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自习课，阳光懒洋洋地瘫在课桌上，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和压抑的哈欠。夏橘第N次清点完这个月惨不忍睹的生活费余额，把脸埋进摊开的高数书里，发出无声的哀嚎。
穷，是一种味道，是食堂免费汤里永远飘着的两片孤零零菜叶，是洗发水兑了又兑直到只剩下清水般的倔强。
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把“穷”字写在脑门上辟邪时，前排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“黑板…黑板怎么了？”
夏橘抬头，浑身的懒筋瞬间绷直。
原本写满作业提示的黑板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粗暴地擦去，墨绿色的底子上，正一丝丝渗出血红色的、粘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的字迹：
【教室自习规则】
1. 教室内严禁出现任何红色物品。
2. 课代表必须每十分钟进行一次点名，确保所有人在场。
3. 若发现有人入睡，必须立即将其唤醒。
血字凝固，散发着不祥的光泽。教室里死寂一片，落针可闻，只剩下粗重起来的呼吸声。
“搞…搞什么？恶作剧吗？”有人小声嘀咕，声音发颤。
“谁干的？投影？”
“不像啊…”
骚动刚起，教室前后两扇厚重的木门，连同那一排窗户，毫无征兆地——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平整的墙壁，墙皮的颜色和周围一模一样，严丝合缝，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。
“啊——！”短暂的死寂后，尖叫终于炸开。
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。有人扑到原来门的位置疯狂捶打，触手只有一片绝望的实心墙体。有人试图掏手机，屏幕却只有一片扭曲的雪花，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。
“安静！都安静！”一个清亮却带着强作镇定声音响起。
是夏橘。她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，但穷人的早熟让她被迫比同龄人多长了几根硬骨头。她指着黑板：“想活命，就照做！”
她现在是课代表。第一条规则蹦进脑子。
“点名！现在点名！”她唰地站起来，抓起花名册，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笔，声音却竭力放大，压过下面的啜泣和慌乱，“李响！”
“到…到！”
“王芸！”
“到！”
……
点到最后一个名字，教室里暂时被一种机械的秩序笼罩。十分钟，她记住了，得再来。
刚松半口气，讲台那边传来一声轻响。
新来的实习老师小黑，那个帅得让全年级女生私下嗷嗷叫、据说来历不凡的家伙，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，或者说，职业病犯了。他似乎想找张纸记下缺勤人数，顺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了一支……一支通体暗红色的钢笔。
笔帽拧开，被他随手放在了讲桌正中央。
那一点红，在惨白灯光下，刺眼得如同心脏炸开的一滴血。
嗡——
教室里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，频率快得让人头晕，空气瞬间骤降十几度，阴冷的风不知从何而起，打着旋儿刮过每个人的后颈。黑板上那三条血字规则颜色陡然加深，艳得欲滴。
“呃……”后排角落，一个男生脑袋一歪，毫无征兆地滑倒在课桌上，发出均匀轻微的鼾声。
规则第三条！有人睡觉！
“叫醒他！快！”夏橘头皮发麻，尖叫脱口而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