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次点名轮替后，夏橘的嗓子已经沙哑。在一次点名的间隙，她实在撑不住，腿一软靠在讲台边，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。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，兼职、功课、贫穷的压力，再加上此刻高度紧绷的神经，消耗了她全部力气。
不能睡……绝对不能睡……
她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疼痛让她暂时清醒，但视野已经开始模糊摇晃。
小黑注意到了她的状态。他眼神闪烁了一下，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：“夏橘。”
她茫然抬头。
“还记得高数课上我讲的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吗？”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正常提问，“闭上眼睛，在心里默推一遍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。极度疲惫的夏橘像是被蛊惑了，下意识地跟着指令做，试图集中涣散的精神去思考那个复杂的公式……眼皮越来越重……
“唔……”
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，身体顺着讲台往下滑，意识迅速沉入黑暗。
——她睡着了。
几乎是同时！
教室里的灯光“啪”地一声全部熄灭，陷入绝对黑暗。阴冷的风再次呼啸而起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，刮在脸上像是冰冷的刀片。黑板上，那三条血字规则发出幽幽的红光，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，妖异而恐怖。
“它”来了。
“夏橘！醒醒！”小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急迫。
但晚了。
夏橘感觉自己沉在一片冰冷的深海里，不断下沉，无法呼吸。耳边是无数模糊的呓语和恶意的嘲笑。
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湮灭时，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拽起，同时，一个冰冷的东西被强硬地塞进了她的手中。
是那支红钢笔！
她瞬间惊醒，睁大眼睛对上小黑近在咫尺的脸。他的表情在血字的幽光下看不真切，只有那双眼睛，亮得惊人，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老师你……”
“规则判定，‘入睡’违规。”小黑语速极快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几乎只有她能听见，“但规则没说，违规的后果不能转移。”
他抓着她的手，连同那支钢笔，猛地举高，像是在向无形的存在展示。
“红色物品在此，‘入睡’者在此。”他扬声道，声音在狂风和黑暗中奇异般地稳定，“但她现在手持‘禁忌’，规则冲突，优先处理哪一个？”
风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秒。
黑暗躁动不安地翻涌，黑板上的血光疯狂明灭，像是系统突然遇到了无法解析的指令错误。
“你……”夏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，他想用规则漏洞救她！把两种违规叠加，让“它”卡壳！但这样他自己……
小黑猛地将她往后一推，推离讲台中心区域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，黑暗凝聚成一股实质般的触手，猛地缠住了小黑！
他闷哼一声，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，皮肤开始失去光泽，泛起蜡一样的质感，从被缠绕的脚踝迅速向上蔓延。
“不……！”夏橘失声，想要冲过去，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。
小黑看着她，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，反而在身体彻底僵化前，对她极轻地笑了一下，用最后能动的手指，弹了弹胸前那枚忘了摘下的实习教师工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