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对峙的硝烟
消防通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灰尘在从门口斜射进来的夕阳光柱中狂舞，像被惊扰的微型宇宙。
江迟的脚步不紧不慢，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重量，每一步都敲在温衍紧绷的神经上。他走到两人面前，距离恰到好处，既不显得挑衅，却绝不容忽视。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铁锈气息，与温衍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形成尖锐对比，划出一道无形的界线。
“麻烦让让。”江迟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带着点沙哑，像是很久没说话，又像是刚抽完烟。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温衍那张因愤怒和惊愕而扭曲的脸上，只是看着被堵在墙角的苏晚。
温衍的手臂还撑在苏晚两侧，他非但没有让开，反而挺直了脊背，试图以身高优势压迫对方。“我们的事，跟你没关系。”他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带着优等生惯有的、试图以理性包裹情绪的克制，但那层包裹已然岌岌可危。
江迟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向温衍。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，没有嫉妒，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，只有一种深沉的、近乎疲惫的平静。但这种平静，反而比任何挑衅都更具力量。
“她说了，‘不’。”江迟的声音依旧平稳，却像冷硬的石头投入死寂的水面，“没听见？”
苏晚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。她看着眼前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，一个是从小到大为她划定安全区域、却也无形中囚禁了她的竹马，一个是闯入她世界、带着危险与真实气息的“混混”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。
就在温衍因江迟的话而瞳孔收缩，即将失控的刹那，苏晚猛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温衍，”她的声音带着微颤，却异常清晰，“放手。”
温衍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她，眼中的受伤和背叛几乎要溢出来。“晚晚？你为了他…”
“我是为了我自己。”苏晚打断他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。温衍下意识收紧的手指，在她的决绝下，一点点松开。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。
她没有再看温衍，而是侧身从两个少年之间那狭小的缝隙中挤了出去。肩膀不可避免地擦过江迟的胸膛，一瞬间的接触，她能感受到他T恤下硬朗的骨骼和温热的体温，还有那看似平静表面下，同样并不平稳的心跳。
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通道出口，将那片令人窒息的昏暗和两个对峙的身影抛在身后。夕阳的光晃得她眼睛发疼。
2 无声的界限
那一刻，她知道，有些东西，再也回不去了。
从那天起，苏晚和温衍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。
第二天上学，温衍依旧等在老地方，那棵香樟树下。他站得笔直，表情恢复了往常的冷静，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，透露出一夜未眠的痕迹。
苏晚走过去，两人对视一眼，空气僵硬得像块玻璃。
“走吧。”温衍率先开口，声音干涩。他像往常一样迈开步子，却不再刻意放缓速度等她并肩，也不再提起物理竞赛题。
苏晚沉默地跟在后面，不再去踩他的影子。
那条走了七年的路，从未如此漫长而寂静。熟悉的景色蒙上了一层灰霾。他们之间流淌的不再是默契，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、小心翼翼的距离感。每一次无意间的视线相碰，都像触电般迅速弹开，留下更深的尴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