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衍不再提起江迟，甚至不再评价任何与“混混”相关的事物。但他无处不在的沉默，本身就是一种更强烈的谴责和提醒。
而江迟，则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，存在着。
他从不刻意等她，也不会在她和温衍一同出现时靠近。但苏晚总能“偶然”地遇见他。
在食堂拥挤的队伍里，他会不动声色地用肩膀隔开挤向她的人群；在她抱着沉重的作业本穿过操场时，他会恰好经过，顺手接过最上面那撂快滑落的练习册，一言不发地送到老师办公室门口，塞回她手里；在她被数学难题困住，咬着笔杆眉头紧锁时，一张写着简洁关键公式的草稿纸，会从旁边课桌的边界线被轻轻推过来，字迹凌厉潦草，一如他本人。
这些沉默的、不起眼的“偶然”，像细小的溪流，悄无声息地渗透着她被温衍划定已久的世界，冲刷出新的脉络。
苏晚开始回应这种沉默。
她会在那张写有公式的草稿纸背面，用工整的字迹写下一句“谢谢”，然后推回去。下一次，她会在遇到类似的难题时，主动将写满困惑步骤的稿纸，迟疑地、试探性地推向那张课桌的边界。
他会瞥一眼，有时嗤笑一声，像是嘲笑题目的简单或是她思维的迂回，但最终还是会拿起笔，唰唰写下几行解题思路，再推回来。没有一句多余的话。
一种无声的、秘密的交流，在两张课桌之间那不到十厘米的“楚河汉界”上，悄然建立。
3 篮球场的风暴
真正打破僵局的，是一周后的篮球赛。
理科班对抗赛，温衍是主力。他穿着白色的球衣，在场上奔跑、跳跃、传球、投篮，动作优雅标准，赢得阵阵喝彩。他依然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优等生，无数女生目光的焦点。
苏晚坐在看台上，周围是为温衍尖叫的声音。她看着场上的他，熟悉又陌生。
中场休息，温衍朝着她的方向走来，似乎想说什么。几个男生起哄着递给他水和毛巾，将他围住。隔着人群，他的目光与苏晚相遇，复杂难辨。
就在这时，场边突然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。
隔壁职高的一群混混不知怎么溜了进来，明显是冲着温衍来的。为首的那个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，直接上前撞了温衍一下，手中的饮料“不小心”泼了温衍一身。
“哟，大学霸，不好意思啊，手滑。”语气毫无诚意，充满挑衅。
温衍的脸色瞬间沉下，但他握紧了拳头，克制着。“没关系。”他试图绕开。
那几人却故意挡住去路，言语越发不堪入耳，明显是记恨上次竞赛温衍让他们学校丢了脸，专门来找茬的。周围的学生噤若寒蝉，老师一时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冲突。
温衍被推搡着，白色的球衣染上污渍，显得狼狈。他的冷静在对方刻意的侮辱下逐渐瓦解，拳头越握越紧，指节发白。
苏晚的心揪紧了，下意识站起身。
就在冲突即将升级的瞬间，一个篮球带着惊人的力道呼啸而来，“砰”地一声巨响，狠狠砸在为首那个混混旁边的广告牌上，震得广告牌嗡嗡作响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，猛地转头。
江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边，倚靠着篮球架，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，眼神冷得像冰。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那样看着那几个职高混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