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云舟的笑容彻底消失了。他身体往后靠,重新审视着我。
“喻老板,你到底是谁?你怎么会知道裴然?”
南城这个圈子,谁不知道,裴然现在是纪衡身边最得力的干将。纪衡,那个踩着我的命,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男人。
“我只是个修东西的。”我低下头,继续擦拭我的工具,“傅少要是觉得为难,就算了。这镯子,你另请高明吧。”
店里陷入了安静。只有挂钟的指针在滴答作响。
傅云舟这个人,好面子。在他眼里,没有钱和关系搞不定的事。我给他出了个难题,一个让他能在我面前,或者说,能在那个镯子主人面前,挣足面子的难题。
过了很久,他站了起来。
“行。喻老板,你等我消息。”
他拿起盒子,转身走了。风铃又响了一声,然后归于沉寂。
我走到门口,把“暂停营业”的牌子挂了出去。
回到工作台,我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,里面放着一个老旧的相框。
相框里,是三个穿着作战服的年轻人。
左边的男人,笑容灿烂,是我。当然,是三年前的我。
中间的男人,英俊挺拔,是裴然。
右边的男人,眼神锐利,是我们的队长,纪衡。
我的手指,轻轻划过纪衡的脸。
那只断掉的手镯,是裴然送给他未婚妻的定情信物。那个女人,我见过,是纪衡的亲妹妹,纪瑶。
而那把扇子,是我当年送给裴然的生日礼物。
他竟然还留着。
我拿出手机,拨了一个号码。
“东西放出去了。告诉买家,裴然丢的那件‘信物’,有下落了。”
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:“明白。”
我挂了电话,把相框重新锁回抽屉里。
傅云舟,只是一个钩子。我要钓的鱼,是裴然。
而裴然,是我用来撕开纪衡那张伪善面具的,第一把刀。
游戏,开始了。
2
傅云舟的效率比我想象中高。
三天后,傍晚,我的店门被敲响。
我打开门,傅云舟站在外面,手里提着一个长条形的梨花木盒子。他看起来有点疲惫,但眼神里带着兴奋。
“喻老板,幸不辱命。”他把盒子递给我。
我接过来,打开。
象牙扇骨,洒金扇面,张大千的泼墨山水。是我送给裴然的那一把,错不了。
“傅少有心了。”我说,侧身让他进来。
他没动,靠在门框上,看着我。“喻老板,现在可以告诉我,你是谁了吧?你跟裴然,到底什么关系?”
“我说了,我只是个修东西的。”我把扇子放在工作台上,拿起那只断掉的手镯,“傅少的东西,三天后来取。”
“你……”傅云舟显然对我的油盐不进很不满,但他又拿我没办法。
“喻老板,我帮你搞定了这么大的麻烦,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?”他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,“比如,请我吃顿饭?”
“我从不跟客户吃饭。”我拒绝得干脆利落。
“行,你行。”傅云舟指了指我,气笑了,“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给面子的女人。东西我三天后来拿。”
他走了。
我关上店门,把那把扇子拿在手里,细细摩挲。
扇骨的内侧,有一个我当年亲手刻下的,很小的字母“Z”。那是我的代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