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然后,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。
我幻想着,许清打开门,看到那份粥时,会是什么样的表情。是惊讶?是疑惑?还是……会有一丝丝的动容?
几秒钟后,我听到了关门的声音。
以及,一个塑料袋,被扔进门口垃圾桶时,发出的,轻微而清脆的声响。
3
那天之后,我就像得了一种病。一种名为“手机幻听”的病。
我总觉得它在响,在震动。有时候,我明明在开会,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引得全会议室的人侧目,结果掏出手机一看,屏幕暗得像块墓碑。有时候,我在深夜里惊醒,心脏狂跳, swearing 我听到了微信提示音,结果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。
手机成了一个刑具。每一次真实的震动,都像一次公开的凌迟。
“你好,方便面、火腿肠、矿泉水,有需要吗?”
“哥,我是小贷公司的,上次跟你联系过的,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“恭喜您,您的手机号码已被我们抽中为一等奖,获得价值1999元的足金貔貅……”
我开始不挂电话了。我甚至会和他们聊天。
我和那个卖方便面的大婶,聊了十分钟关于她儿子学习成绩下降的问题。
我和那个小贷公司的业务员,探讨了半个小时关于他未来职业规划的困境。
我和那个送我足金貔貅的骗子,复盘了他整个诈骗话术的逻辑漏洞。
我只是,太需要和人说说话了。
哪怕,对方只是想从我口袋里掏走几块钱。
那天下午,我正在写代码,手机又响了。
我像个被反复电击后已经麻木的实验品,面无表情地拿起了手机。
屏幕上,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。
李思琪。
我的心脏,像是被人用除颤器狠狠地电了一下,瞬间恢复了剧烈的跳动。
李思琪,是许清最好的闺蜜,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人。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,到我们吵架的最后一天,她都在。
她打来电话,是不是意味着……事情有转机了?
是不是许清终于肯服软了,但又拉不下脸,所以派她这个“军师”来探探我的口风?
我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,接起了电话。
“喂,思琪。”我的声音,因为激动,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。
“林默啊。”李思琪的声音,听起来有些疲惫,甚至,还带着一丝我无法理解的……同情?
“嗯,是我。”
“你……最近还好吗?”
“还行。”我撒了个谎。
“那就好。”电话那头,是一阵短暂的沉默。
这沉默,像一把钝刀,慢慢地割着我的神经。
“那个……许清她……”我终于还是没忍住,主动提起了那个名字。
“哦,我就是为她的事找你的。”李思琪立刻接话道,语气公事公办得像个催收员,“清清说,她有些东西还落在你那儿,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,收拾一下。我周末过去帮你一起弄,然后给她寄过去。”
东西……
寄过去……
我的大脑,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我花了好几秒钟,才理解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。
这不是谈判,也不是试探。
这是通知。
一份单方面的、冷酷的、关于“资产清算”的通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