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霸的消失与规则的雏形
第二天一整天,臧三都过得魂不守舍。 小旅馆的房间狭小逼仄,空气中混合着烟味、霉味和劣质消毒水的味道。他躺在床上,眼睛瞪着天花板,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昨晚那诡异惊悚的一幕:消失的白领,堆叠的衣服,还有那台沉默的、吃硬币的红色铁盒子。 恐惧像条冰冷的毒蛇,盘踞在他的心口,时不时吐一下信子。 但另一种情绪,更强烈、更灼热,正在一点点蚕食那份恐惧——是贪婪,是欲望。 他摸出那个白领的钱包,里面有一千多块现金,几张银行卡(他没密码,屁用没有),还有一张漂亮女人的照片,可能是他老婆或女友。臧三把照片抽出来,随手扔进垃圾桶,只把现金小心翼翼地藏进贴身的破口袋里。 他又拿出那部手机,摆弄了半天,不敢开机,最后找了个远一点的垃圾桶扔了。惹麻烦的东西不能留。 做完这一切,他手里只剩下几枚从裤兜里摸出来的普通硬币,以及……那段让他浑身发冷又隐隐兴奋的记忆。 “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……”臧三喃喃自语。 机器吃红色硬币,吐空罐子。然后,投币的人能看到……别人消失?不,不对。昨晚他投币后,看向的是对面那个白领。是巧合?还是必须……选定一个目标? 这个念头让他打了个寒颤,却又像野草一样疯长。 如果……如果能控制呢? 如果那不是随机杀人,而是……一种……狩猎呢? 这个想法太过邪恶,吓得臧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冷汗直流。他臧三虽然穷虽然烂,但杀人越货这种事…… 可紧接着,昨天那抓心挠肝的饥饿感,那湿冷刺骨的雨水,那路人看他如同看垃圾的眼神,又清晰地浮现出来。 凭什么?凭什么那些人就能人模狗样,吃香喝辣?凭什么他就该烂在臭水沟里? 那机器邪门,是恶魔的玩意儿。但恶魔……能让他吃饱饭。 强烈的挣扎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。 傍晚时分,雨停了。夕阳给肮脏的城市边缘涂上了一层虚伪的金光。臧三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黄昏街附近。 他躲在一个报刊亭后面,远远地望着那个角落。 废弃建材还在,猫屎大概被雨水冲干净了。那台古旧的贩卖机——不见了。 角落空荡荡的,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。 臧三心里顿时空落落的,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。 他在附近徘徊了很久,直到天色彻底黑透,霓虹灯再次亮起,这条破街重新变得光怪陆离。 快午夜了。 他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。 当时好像是快十二点的时候出现的? 他死死盯着那个角落,眼睛都不敢眨。 当时钟的指针悄无声息地划过某个界限时,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,像高温下的路面蒸腾起的热浪。 然后,那台斑驳的、红色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自动贩卖机,就那么无声无息地、再一次出现在了街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