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。”一个声音响起。
低,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陆沉舟终于抬起了头。
他一身黑西装,肩背挺直,眉眼锋利得像刀刻出来的。可那双眼睛……空得吓人,像口干涸多年的井。他看着苏棠,没有情绪,也没有温度,只有那么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厌烦。
“别闹了。”他说。
三个字,轻飘飘落下,却像钝刀子割肉,一刀一刀,割到骨头上。
苏棠动了。
她慢慢抬起手,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。铂金的圈,在晨光下闪着冷光。她把它轻轻放在供桌上,紧挨着陆婉清的遗照。
“我不是她。”她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得每个人都听到了,“也从没想过要做她。”
全场静了下来。
连风吹动白菊的声音都停了。
然后她转身,一步一步往外走。
白色裙摆扫过满地花瓣,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,飞不出这片天,却还是倔强地往前走。
没人拦她。
陆振山坐在主位,一直闭着眼,像是睡着了,又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。
陆沉舟低头,重新扣上袖扣,动作一丝不苟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只有风轻轻掀了下供桌上的照片。阳光斜照进来,陆婉清的笑容,一点点模糊了。
——
夜里,陆宅灯火通明。
守夜结束,佣人们陆续退下。监控显示,最后一个离开主楼的是苏棠。她拎着个小行李箱,穿过长廊,身影消失在后门的小巷里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,火警响了。
消防车来得很快,可火势已经失控。主楼烧得厉害,雕花楼梯塌了,墙上挂了几十年的油画卷曲焦黑,钢琴厅里那架斯坦威,连琴键都被烤变了形。
警方初步判断是电路老化,可监控清清楚楚拍到——苏棠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人。
第二天早上,全城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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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堵在陆府门口,话筒怼到陆沉舟脸上:“您知道她会这么做吗?有没有预兆?”
他站在废墟前,脸上的表情看不清。烟还没散尽,灰扑扑地落在他肩上。他只说了一句:“等调查结果。”
没人知道,就在几条街外的暗巷里,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。
车里,苏棠换了身黑毛衣,头发散下来,遮住半边脸。她叼了支烟,打火机“啪”地一声亮起。
电话接通,她声音冷静得不像刚逃出火场:“B计划,启动。”
那边沉默两秒:“确认执行?这意味着你将放弃所有身份、资产、关系网……包括他。”
“包括他。”她掐灭烟,眼神像刀锋划过玻璃,“我要他们,一无所有。”
电话挂了。
她抬头望向陆宅方向,浓烟仍在翻滚,像一座巨大的墓碑,埋葬了过去的苏棠。
而现在的她,不再是任何人手中的棋子。
——
同一时间,城南一家私立医院,VIP病房。
窗帘拉得严实,房间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,规律得让人发慌。
床上躺着个女人,脸色苍白,身上插着管子,腕带上写着:姓名:林晚,身份:无,监护人:匿名。
门开了。
一个男人走进来。
三十出头,穿件剪裁极好的黑色大衣,五官深邃,嘴角总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,像是看透了一切。他走到床边,低头看着昏迷的女人,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