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漆黑。
2
锁妖塔里,又冷又湿。
空气里有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在一起的味道。
我丹田被废,现在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。摔在地上,半天爬不起来。
骨头好像断了几根。
周围很安静,静得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嘿,新人?”
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。
我没理他。
我在想我的伞。
“见雨”……它现在怎么样了?被魔气污染,器灵肯定已经死了。一把废伞,柳霏还会留着它吗?
大概会直接扔掉吧。
也好。
“跟你说话呢!哑巴了?”那个声音很不耐烦。
我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,靠着冰冷的墙壁。
“吵死了。”我说。
黑暗里沉默了一下。
然后是一阵低笑。
“有意思。好久没见过这么有种的新人了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”
“锁妖塔。”
“知道还这么横?”
“横不横,不都一样被关在这里?”我反问。
那声音又不说话了。
过了一会儿,一团幽幽的绿火,在我面前不远处亮了起来。
火光里,是一个穿着破烂铠甲的影子。他没有实体,就是一团人形的雾气。
“你,不是妖。”他看清了我,有点意外。
“以前不是。”我说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现在,他们说我是,我就是了。”
铠甲影子飘了过来,在我身边转了一圈。
“丹田被废……器宗的手法。你也是器宗的?”
“前大师姐,喻筝。”
“喻筝?”铠甲影子重复了一遍,语气很奇怪。“那个炼器天才?”
“不敢当。”
他突然大笑起来,笑声里全是嘲讽。
“哈哈哈哈!器宗把自己的天才大师姐给关进来了?陆归远那个老东西,脑子被门夹了?”
我没说话。
“说说,怎么回事?”他似乎对我很有兴趣。
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。
听完,铠甲影子沉默了。
“本命法宝被污,反被栽赃……这手法,真他妈的熟悉。”他骂了一句。
“你也是?”
“我?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叫‘断魂’,曾经是器宗最好的一把剑。我的主人,是上一代的大师兄。后来,他跟陆归远争宗主之位,输了。然后,我就成了‘被魔气污染的妖器’,被关了进来。”
我懂了。
这里关的,根本不是什么妖。
是失败者。是器宗的“次品”和“废料”。
“不止我一个。”断魂说,“西边那个角落里,是‘焚天’,他是个火灵,因为炼器时烧了一个长老的胡子,被说成‘凶性难驯’,关了三百年。南边那个,是‘青玉’,一株修行千年的玉兰,就因为开了九十九朵花,被认为‘不祥’,也被关进来了。”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黑暗里,好像真的有几团微弱的光。
原来,这就是锁妖塔的真相。
一个垃圾场。一个处理所有不听话、不顺眼、有威胁的东西的垃圾场。
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。
我在外面当了百年大师姐,循规蹈矩,一心炼器。到头来,下场跟他们一样。
“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等死?”断魂问我。
“死?”我摇了摇头,“太便宜他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