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摇摇头,“没事,好得很。去,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,尤其是那两个人站过的地方,多洒点水,去去晦气。”
春桃应了一声,赶紧去了。
我知道,我跟沈知秋和离的事,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城。
到时候,我裴锦珠,就会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笑话。一个被丈夫抛弃的,可怜的,下堂妻。
会有无数人,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。
说我一个商贾之女,不知检点,攀附书生,如今被休,也是活该。
说我粗鄙不堪,不懂风雅,留不住丈夫的心。
我爹当初就说过,商人和读书人,不是一条道上的。读书人讲究风骨,骨子里瞧不起我们这些浑身铜臭的。
我当时不信,我觉得沈知秋不一样。
现在看来,我爹是对的。
他们不是瞧不起钱,他们是既想要钱的好处,又想立个清高的牌坊。
回到裴家,我爹正在客厅喝茶。他看见我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
“事情办完了?”
“办完了。”
他放下茶杯,终于正眼看我。“账算清楚了?”
“一文没少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他点点头,“生意人,可以看错人,不能算错账。人错了,换一个就是。账错了,那是要伤筋动骨的。”
我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我爹这人,一辈子不会说什么软话,但他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,给我最硬的支撑。
“爹,女儿给你丢脸了。”
“丢什么脸?”他瞪了我一眼,“我裴家的女儿,想嫁谁就嫁谁,想和离就和离,谁敢说半个不字?他沈知秋算个什么东西,当初要不是你瞎了眼,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。”
“从明天起,你回咱家铺子帮忙。我裴家的产业,早晚是你的。别一天到晚,净想那些没用的风花雪月。”
我用力点头,“知道了,爹。”
第二天,我果然成了全城的笑话。
各种难听的话,跟不要钱似的往我耳朵里灌。
我走在街上,都能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。
沈知秋也没闲着。他虽然被我赶出了书院,但“京城大才子”的名声还在。
很快,就有不少同情他遭遇的“风雅之士”,为他奔走呼号。
他们说我裴锦珠,妒妇,悍妇,心胸狭隘,容不下一个才女。
他们说沈知秋,为爱舍弃富贵,是真名士,自风流。
柳如烟更是成了这段“佳话”里,最值得同情的女主角。一时间,她的诗集,洛阳纸贵。
沈知秋借着这股东风,很快就筹到了一笔钱,在另一条街上,重新开了一家小书院。
还是叫“青云书院”。
开张那天,鞭炮齐鸣,红绸满天。京城里有头有脸的文人都去了。
沈知秋站在门口,一身新衣,意气风发。柳如烟站在他身边,巧笑嫣然。
他们一起接受众人的道贺,看起来,比跟我在一起时开心多了。
我爹的对家,城西的王老板,甚至还给他们送了一块大匾,上面写着“天作之合”。
这是明晃晃地在打我裴家的脸。
我爹气得把手里的茶杯都捏碎了。
我却很平静。
我对爹说:“爹,别生气。他们蹦跶不了几天。”
“怎么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