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次,这间书院。”我指了指窗外,“地皮是我买的,房子是我找人盖的,夫子是我托关系请的。你沈知秋,充其量就是个挂名的院长。现在和离,书院也该归我。”
这下,沈知秋彻底急了。
青云书院是他现在唯一的资本,是他清高名声的来源。没了书院,他什么都不是。
“不行!书院是我的心血!是我……”
“是你的心血?”我拿起另一本薄一点的册子,扔到他面前。“这是书院的注册文书,户主一栏,写的是谁的名字,你睁大狗眼看清楚。”
他捡起册子,打开一看,脸色瞬间惨白。
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:裴锦珠。
他大概从来没想过,我会在这种地方留一手。他总觉得我是个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后宅妇人,哪里懂这些。
他太小看我了。我爹从我十岁起,就抱着我教我怎么看账本,怎么签契约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指着我,气得说不出话。
“我什么?”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“沈大院长,现在,你还剩下什么?哦,对了,你还有一身才华,和一位愿意陪你喝西北风的红颜知己。”
我瞥了一眼柳如烟,她的小脸已经没有半点血色。
大概是没想到,她眼里的神仙眷侣,一撕开风花雪月的外皮,里面全是这么不堪的算计。
“裴锦珠,你……你太狠了!”沈知秋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。
“狠?”我走到他面前,压低声音,一字一句地告诉他,“沈知秋,我这不叫狠,我这叫及时止损。你用我的钱给你心上人铺路的时候,怎么不说自己狠?”
“你把我当冤大头耍了三年,现在让我人财两空,净身出户?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?”
“要么,你现在就拿出三万两银子,把书院从我手里买过去。要么,你和你的柳姑娘,现在就给我滚出去。”
“我的地方,不养闲人,更不养白眼狼。”
沈知秋浑身发抖,气也好,怕也好。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睛里全是血丝。
柳如烟拉了拉他的袖子,怯生生地说:“知秋,我们……我们走吧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。”
真是笑话,这里什么时候成危墙了?
沈知秋像是找到了台阶,恨恨地看了我一眼,甩袖就走。
“等等。”我叫住他。
他回头,以为我改变主意了。
我从桌上拿起那支成色极好的湖笔,递给他。“和离书,现在就签。我的东西,你一件也别想带走。哦,除了你身上这件衣服,算我送你的分手礼。毕竟,让你光着屁股滚出去,也有损我裴家的面子。”
这一下,比打他一巴掌还狠。
沈知秋的脸,彻底没法看了。
3
沈知秋最终还是签了和离书。
他签的时候,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,好好的一个名字,写得歪歪扭扭。
我拿过来,吹了吹墨迹,叠好,揣进怀里。
一式两份,明天我就去官府备案。从此,我和他,再无关系。
他带着他的白月光走了,走得狼狈不堪。
我站在书院门口,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,心里没有半点难过,只有一种清空了不良资产的轻松。
丫鬟春桃走过来,给我披上一件外衣,小声说:“小姐,您……没事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