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“那你治得好吗?”苏清禾歪着头反问,手里的金针在夕阳下闪着冷光,“你开的药是不是只能暂时压着,过了子时就没用了?”

沈神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给顾惊寒开的药,确实只能缓解白日的不适,每到深夜,那股寒意便会变本加厉。这件事他一直瞒着侯夫人,就连顾惊寒本人,他也只说是“伤势反复”。

“让她试试。”顾惊寒忽然开口,目光落在苏清禾手中的金针上,“小道友若真能缓解我的痛楚,侯府必有重谢。”

“世子!”沈神医惊呼,“这万万不可!她那针要是……”

“没事的。”苏清禾已经踩着小碎步跑到顾惊寒面前,仰着小脸看他,“你蹲下来些,我够不着。”

顾惊寒依言半蹲下身,苏清禾踮起脚,小手捏着金针,找准他胸口膻中穴的位置,手腕轻轻一抖,金针便没入半寸。她的手法极快,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,只觉得金光一闪,针已在穴上。

顾惊寒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针尾涌入,像初春融化的雪水,缓缓淌过冰冷的经脉。原本盘踞在胸口的寒意像是遇到了克星,竟簌簌地往后退,那钻心的刺痛也随之减轻,不过片刻,竟真的消弭无踪。

他低头看着苏清禾认真的侧脸,她的睫毛很长,被夕阳染成了金色,小眉头微微皱着,像是在专注地做一件极重要的事。直到她拔出金针,用软布擦干净收回布包,他才缓过神来,摸了摸胸口,那里竟还留着一丝暖意。
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沈神医冲上前,扒着顾惊寒的手腕号脉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“脉象……脉象竟真的平稳了!寒毒的迹象……消失了?”

苏清禾拍了拍小手,伸出胖乎乎的掌心:“诊费,一万两白银。”

顾惊寒刚到嘴边的感谢卡在喉咙里,看着她摊开的小手,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。沈神医却先炸了:“你抢钱啊!太医院给皇子诊病,也不过千两!你一个小娃娃……”

“我救的是快死的人呀。”苏清禾理直气壮,“师父说,命越金贵,诊费越贵。你看他穿得这么好,住这么大房子,一万两很便宜啦。”

正说着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一个穿着锦绣衣裙的中年妇人快步走来,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她看到顾惊寒,眼圈瞬间就红了,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:“惊寒!你可算回来了!伤着没有?让娘看看!”

这便是永宁侯夫人,柳如眉。

顾惊寒刚要回话,柳如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胸口的伤口上——那里的衣服虽还破着,却已看不到血迹,连之前外翻的皮肉都平整了许多。她又惊又喜:“你的伤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是这位小道友救了我。”顾惊寒把苏清禾拉到身前,“她不仅救了我,还看出我体内有寒毒。”

柳如眉这才注意到苏清禾,见她粉雕玉琢,眼神清澈,不像寻常山野孩童,连忙道谢:“多谢小道友救了我的惊寒!不知小道友师从何处?家住何方?侯府定要好好报答。”

“我从昆仑山来,师父让我下山找爹爹。”苏清禾指了指自己的大布包,“我现在没地方住,世子哥哥说让我住在这里,还说要给我一万两诊费,外加糖糕和大房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