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非洲的工地上搬了五年砖,拼死拼活挣的钱,一分不留全寄回了家。
就是为了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,为了女儿念念能上最好的学校。
今天,是女儿的家长会,我瞒着所有人,从非洲飞了回来,想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。
飞机落地,我连工服都没换,满身尘土地打车冲到学校。手里攥着给念念买的那个最贵的洋娃娃,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。我甚至已经想好了,一会冲进教室,把念念高高举过头顶,告诉她:“宝贝,爸爸回来了!”
可我刚走到教室门口,脚步就死死地钉在了原地。
透过门上的玻璃,我看见我的老婆林晚,正挽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,笑得一脸幸福。
那个男人弯下腰,亲昵地摸了摸念念的头。
然后,我看见我的女儿,我的念念,仰起头,用我从未听过的、甜得发腻的声音,清晰地叫那个男人:
“爸爸。”
那一瞬间,我感觉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。世界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,只有那一声“爸爸”,像一把生锈的刀,在我心脏里来回地锯。
手里的洋娃娃掉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一声响。
教室里的人,都朝门口看了过来。
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而我的女儿念念,看着我,眼神里没有惊喜,只有一丝陌生和胆怯。
她往那个男人的身后,缩了缩。
2
家长会怎么结束的,我不知道。
我像个游魂,跟着他们走出校门,来到一辆我没见过的黑色奔驰旁边。那个叫陈浩的男人,很自然地打开车门,让林晚和念念坐进去。整个过程,他甚至没看我一眼,仿佛我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。
林晚让我上车,说有话跟我说。
车里有淡淡的古龙水味,不是我身上那股汗味和土腥味。念念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,手里摆弄着一个我没见过的变形金刚,那是男孩子才玩的玩具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我的声音很干,像砂纸磨过喉咙。
“一年了。”林晚看着窗外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。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她终于回头看我,眼神里没有愧疚,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坦然。“江阳,你觉得家是什么?是你每个月寄回来的那一串数字吗?”
“我在外面拿命换钱,是为了谁?”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。
“为了我们?还是为了你自己?”她反问,“你五年没回家,念念长多高了,你知道吗?她喜欢吃什么,你知道吗?她发烧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打吊针,你在哪?”
她顿了顿,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残忍的委屈:“陈浩都知道。念念的尿布是他换的,第一声‘爸爸’也是叫的他。”
我的心,被这些话捅得千疮百孔。
是啊,我在哪?我在非洲零上四十度的太阳底下,为了多挣三百块的加班费,差点中暑死在钢筋架上。我在疟疾横行的雨林里,高烧到四十度,满嘴胡话叫的都是她们娘俩的名字。
我以为我是在为这个家战斗。
到头来,我却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局外人。
车开到了一个我陌生的小区。林晚说,这是陈浩的房子,他们已经住在这里半年了。
陈浩抱着睡着的念念下了车,从头到尾,他都保持着一个成功男人的体面和风度,只是在进门前,他回头对我说了一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