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务。
原来我十二年的婚姻,我倾其所有的付出,只是一场按部就e、枯燥乏味的“任务”。
我拿起笔,感觉它有千斤重。我没有再争辩,也没有再质问。当一个人心里已经没有你的时候,你所有的挣扎,都只会显得更加狼狈不堪。
我在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陈默。沉默的默。
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是我的世界,坍塌时唯一的声音。
33
回到会议室。
老王最终还是在我的名字后面,打上了一个无奈的勾。会议结束,尘埃落定。活下来的人,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,反而带着一种幸存者般的恍惚和后怕。他们过来拍拍我的肩膀,说着一些“以后常联系”、“江湖再见”的客套话。
我微笑着一一回应,像一个得体的送葬者,送别的是我自己。
回到我工作了十二年的工位,一切都还和我早上来时一模一样。桌角的绿萝依旧油亮,那是瑶瑶上幼儿园时亲手送给我的礼物。电脑屏幕上,还贴着她画的全家福,画上的我们三个人,笑得像三朵傻乎乎的向日葵。
我开始收拾东西。
那些成堆的报表、方案、客户资料,我曾经为之熬过无数个夜晚,掉光了大把头发的东西,此刻看来,只是一堆废纸。我把它们一股脑地扫进垃圾袋,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。
我打开抽屉,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些小玩意儿。第一次拿项目奖金时买的钢笔,林岚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——一个皮质的钥匙包,还有瑶瑶用歪歪扭扭的字给我写的父亲节贺卡。
我曾以为这些是我的勋章,是我人生战场的战利品。现在,它们更像是一件件展览着我失败的证物。我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,又一个个放回去。最后,我只是拿走了那盆绿萝和那张全家福。
抱着纸箱走出办公室的时候,我回头望了一眼。格子间里,每个人都埋着头,敲击键盘的声音像一片急促的雨,没有人再看我一眼。我像一颗被代谢掉的死皮细胞,悄无声息,无足轻重。
公司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。
外面阳光刺眼,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,抱着我的纸箱,像一个找不到家的流浪汉。
十二年的青春,十二年的奋斗,最终,只换来这一个纸箱的重量。
我突然很想笑,笑自己的荒唐,笑这人生的无常。
4
我没有回家。
或者说,我没有回到那个我付了十二年房贷,刚刚失去归属权的“家”。
林岚给了我一周的时间搬离。签完协议后,我们就再没联系过。我不敢想象,此刻那个家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。是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还是已经开始抹去我存在过的所有痕
迹?
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,直到双腿发酸,才在路边的一家房产中介门口停了下来。
“租房?”一个年轻的中介小哥热情地迎了上来。
“嗯,单间,越快能住进去越好。”
“预算多少?”
“便宜就行。”
最终,我在一个老旧的城中村里,找到了我的新“家”。一个十几平米的单间,没有阳台,窗户对着别人家的后墙,终年不见阳光。房间里只有一张床,一个衣柜,一张桌子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混合的气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