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喜欢看书,或者戴着耳机画画。她则喜欢整理东西,把每个人的桌面都收拾得井井有条,偶尔会小声哼着歌,或者对着电脑屏幕蹙眉计算着什么难题。
我们自然而然地一起上课,一起去食堂,一起去图书馆占座。她似乎天生有种照顾人的本能,会记得我喝豆浆不喜欢加糖,会在我画图到忘记时间时默默带一份饭回来,会在我偶尔盯着窗外发呆时,轻轻放一颗水果糖在我桌上。
“蓝时,你好像总是独来独往的,”有一次,她趴在桌子上,侧着脸看我,眼睛亮晶晶的,“像不像那种深海里独自游弋的鲸鱼?我听说有一种鲸鱼,发出的频率是52赫兹,和其他鲸鱼都不一样,所以永远找不到同伴。”
我正削着铅笔,闻言手指一滞,笔尖差点断掉。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极细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。
“瞎说什么。”我垂下眼,继续手上的动作,语气平淡。
她却笑了,凑近了些,声音带着女孩间特有的、亲昵的八卦气息:“哎,我觉得很酷啊。独来独往,心里却装着整片海洋的故事。”
她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,带着淡淡的、甜软的糖果香。我的指尖微微发麻,喉头发紧,只能更用力地握住铅笔。
但我知道那是不该有的情绪,那时,他身边,有着一位男朋友。
他叫陈桉。
他是隔壁理工学院的风云人物,篮球队主力,家世好,长得帅,性格开朗得像永不落山的太阳。他和施宛晚是青梅竹马,从小一起长大,顺理成章地成了情侣。他经常来我们宿舍楼下等施宛晚,有时抱着篮球,浑身洋溢着运动后的热气;有时穿着白衬衫,斜倚在单车旁,笑得晃眼。
他是那种,天生就该站在施宛晚身边的人。光明,坦荡,被所有人祝福。
每次看到他,我都会下意识地退回到更深的阴影里。那份阳光下的般配,刺得我眼睛发疼。
我和施宛晚的关系,在日复一日的亲密相伴中,逐渐变了质。那是一种隐秘的、心照不宣的拉扯。
夏夜闷热,宿舍只有我们两人。她洗完澡出来,穿着印有小草莓的睡裙,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,散发着沐浴露的甜香。她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,把吹风机递给我:“蓝时,帮我吹一下头发好不好?后面我总是吹不干。”
我的手指穿过她柔软微凉的发丝,吹风机的热风轰鸣作响,她却似乎很享受,微微眯起眼,像一只慵懒的猫。空气变得黏稠而暧昧,我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后颈细腻的皮肤,两人都同时轻轻一颤。
冬夜寒冷,她有时会抱着枕头,笑嘻嘻地挤上我的床。“蓝时,借我捂捂脚,我那边被子老是暖不热。”她冰凉的脚趾蹭到我的小腿,激得我瞬间绷紧身体,她却毫无察觉般,得寸进尺地往我怀里缩,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。我僵直地躺着,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体和清浅的呼吸,一整夜都无法入睡。
我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,是宿舍一起看的《yes or no》,在女主角们接吻时,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明明灭灭。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自在,和她悄悄投过来的、飞快掠过的目光。我的心跳如擂鼓。
我以为她不排斥这种不被世人允许的感情,但她却问:“两个女孩子怎么能相爱呢?那是不被允许的。”语气中带着毁灭我任何肖想的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