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 观音秘藏
陆观澜的清算工作，雷厉风行。
他带着两个助手，拿着小本本，每天在剧团里进进出出，给每一张桌子，每一把椅子，甚至每一个茶杯都贴上封条。
他看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一件需要被归类处理，但又有点棘手的旧家具。
“苏绣云同志，”第三天，他把我堵在了后台，“我理解你的心情，但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。这间道具室，我们需要清点。”
他指着我身后的门。
那是我师父生前最宝贝的道具室，里面存放着剧团百年来积攒下的所有行头。
“不行！”我张开双臂，像护崽的母鸡，“这里面的东西，你们不能动！”
牌匾的声音警告过我，有人要“烧了这里”。我不能让这些沾染了无数前辈心血的宝贝，落到他们手里。
陆观澜的眉头皱了起来，镜片后的眼睛里透出不耐烦。
“这是国有资产，不是你的私人物品。”
“我师父说过，戏服就是角儿的命！你们这是在要我们的命！”我激动地喊道。
他沉默地看了我几秒，忽然说：“你们剧团的档案室在哪里？我需要一份五十年代的剧团改制文件，找不到了。”
钱班主立刻凑了上来，一脸为难：“哎呀，陆干部，您说的那文件，年头太久了，怕是早没了。我们这儿乱得很……”
陆观澜没理他，只是看着我。
那眼神仿佛在说：你看，连你们自己人都这么说了，你还坚持什么？
我被他看得一阵火大，转身想走，手却无意中扶在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戏箱上。
戏箱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，冰凉的触感传来。
一个细微的、带着金属摩擦声的意念，钻进我脑海。
“观音……观音的肚子……”
我愣住了。
后台供奉着一尊送子观音像，是剧团的老祖宗传下来的。
我猛地推开钱班主，冲到观音像前，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，伸手探进观音像底座的空洞里。
指尖，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牛皮纸袋。
我把它抽了出来，吹开上面的灰尘，递到陆观澜面前。
“你要的，是这个吗？”
陆观澜的表情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他接过文件袋，抽出里面的纸张，瞳孔骤然一缩。
正是那份遗失的文件。
钱班主的脸，白了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在那里的？”他结结巴巴地问。
我没理他，只是看着陆观澜。
那把铜锁还告诉我一件事。
当年把文件藏进去的，就是钱万里。
5 音律之谜
陆观澜的世界观，显然受到了剧烈的冲击。
他看我的眼神，从看一件麻烦的旧家具，变成了看一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现象。
他没再逼我打开道具室，而是拿着那份文件，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研究了一整天。
第二天，更大的难题来了。
市文化局下了个紧急通知，说一位海外归来的昆曲研究专家，点名要看一套清代手抄的昆曲孤本《缀白裘》。这套曲谱是金玉昆曲团的镇团之宝，但几十年前就遗失了。局里要求陆观澜，务必在剧团清算前，掘地三尺也要找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