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放下轿帘,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喧嚣,轿内只余我剧烈的心跳声。
萧明渊,你欠我的,欠百里霁的,欠我爹的,欠我林家的,我要你连本带利,尽数奉还!
”调头,回府。我忽然头晕得厉害,怕是去不了萧府的宴了。“
轿子轻盈地转向,与我前世的噩运背道而驰。
我知道,今日,萧府那场精心筹备的赏花宴,将变成一场真正意义上的“好戏”。
而我,只需在相府中,静待佳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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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府的宴席,此刻应当正是最热闹的时候。
丝竹管弦,推杯换盏,虚伪的寒暄与奉承交织成网。
萧明渊定然穿着他最得意的云纹锦袍,周旋于宾客之间,风度翩翩,期待着我的到来,期待着他父子精心策划的那杯“恰到好处”的催情酒,和那间早已准备好的、香艳的陷阱。
可惜,这一次,我缺席了。
在胭脂铺前耽搁了约莫半个时辰,我这才吩咐回府。
相府门庭依旧,宁静中透着威严。父亲大约还在处理公务,并未归来。
我径直回了自己的绣楼,窗边的兰草青翠欲滴,我拿起银剪,却久久未曾落下。
指尖微微颤抖,不是害怕,而是兴奋,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夕阳西沉,暮色渐浓,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,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。
外间街道上似乎隐约传来了一些不寻常的喧哗,像是许多人奔跑惊呼的声音,但隔得远,听不真切。
春桃侧耳听了听,疑惑道:“外面好似出了什么事?像是从东城那边传来的动静。”
东城,正是萧府所在。
我指尖微微一颤,精准地剪下了一小段稍显枯黄的叶尖。
“能有什么事,许是哪家的纨绔又当街纵马了。”
我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,将银剪放下,“我有些乏了,晚膳不必传太多,清淡些即可。”
春桃应声下去准备。
我独自坐在窗前,看着夜幕彻底笼罩下来。
我知道,那喧哗并非纵马。
那是丑闻炸开时,最动听的回响。
是萧家那看似固若金汤的体面,正在分崩离析的碎裂声。
将近子时,万籁俱寂,相府内外一片安宁。
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影,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我的窗外廊下。
他没有叩窗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魂。
空气中,隐约带来一丝极淡的、若有似无的异香和尘土气息。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骤然急促的心跳,轻轻推开窗棂。
百里霁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,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。
但他玄色的衣袍整洁,不见丝毫凌乱打斗的痕迹,唯有那双眼睛,在黑暗中亮得惊人,看向我时,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——那里面有关切,有完成任务的沉稳,或许还有一丝对我这般狠厉手段的惊悸,但最终都归于沉寂的忠诚。
“小姐。”他低声开口,声音比平日里更沙哑几分,似是耗神过度。
“如何?”我问,声音平静,唯有自己知道袖中的手指已掐得生疼。
他言简意赅,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正物件,双手奉上,
“三件事,皆已办妥。此乃从萧书房暗格中所取之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