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片死寂的、连仪器嗡鸣都仿佛被吸收了的极致寂静中。
透明舱内，我那三千年未曾有过一丝变化的、凝固着婚礼前夜惊骇与绝望的脸上。
嘴角的位置。
极细微的肌肉纤维，在超越了时光的荒谬指令下，以一种极其缓慢又无比诡异的方式，向上拉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冰层之下。
我笑了。
2 第二章 真相背后
冰面上，那三个字如同冰封了三千年骤然刺出的裂痕，带着一种碾碎时空的执拗。
【她——在——哪？】
跪在地上的后代猛地一颤，仿佛被那无形的笔画刺穿了心脏。他脸上的悲恸瞬间冻结，被一种更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惊骇取代。他身后的那些“时钟守护者”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，仪器嗡鸣声似乎都被这绝对的寂静吞噬了。
他们找到了先驱者被冻结的躯壳，却从未想过，冰层之下，竟还封锁着如此疯狂而不灭的意识。
那后代——温禾与林晚基因的延续，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，泪水再次涌出，却不再是单纯的悲伤，而是混杂着巨大的惶恐和一种难以承受的明悟。
“她……”他的声音破碎不堪，带着哭腔，“祖先她……没有留下遗体。时间核心暴走时的能量……抹除了一切物质存在。我们……我们只有这个……”
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非金非玉的扁平匣子，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晕，那是极高明的时间技术造物。他双手捧着，如同捧着滚烫的炭火，恭敬地置于透明舱前。
匣子无声滑开。
里面并非实物，而是一段用最后能量固化保存的、微微抖动的全息影像。
影像中的人，是温禾。
却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面。不是那个身患绝症、脆弱依恋我的温禾，也不是婚礼前夜那个冰冷恶毒的温禾。
她穿着一身焦黑的作战服，仿佛刚从火场中走出，头发散乱，脸上沾着烟灰与干涸的血迹，唯有一双眼睛，亮得惊人，里面燃烧着某种极致疲惫后又归于绝对平静的火焰。背景是不断崩裂的、炽亮到无法直视的复杂结构——那大概就是濒临暴走的时间核心。
她的影像开口，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晰度，穿透三千年的时光，直接炸响在我的意识里。
“林曦……”她叫了我的名字。那一瞬间，我凝固的血液似乎都在嘶吼。
“如果你看到这个，说明我最坏的预料成了真，‘时钟’还是出了问题，而他们……终于找到了你。”她嘴角牵动了一下，像是一个未能完成的苦笑，“对不起，用了最糟糕的方式把你推开。”
她的目光穿透影像，仿佛直直看向舱外的我。
“末日时钟……比你想象的更危险。它链接着宇宙熵增的底层规则，所谓的‘永生’，是以加速整个现实维度走向热寂为代价的。我们……我们都错了，它根本不是恩赐，是最恶毒的诅咒。”
“我最初并不知道……是林晚……他野心太大，他偷偷修改了部分底层代码，试图将系统权限完全私有化，却意外导致了不可逆的连锁崩溃……系统失控的终点，将是吞噬现存的一切时间线，将整个宇宙拖入绝对静止的坟场。”
影像中的她，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些，周围崩裂的炽光更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