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我坐在地上,浑身湿透,却笑出声。

哈…哈哈哈…

原来我的孕吐,是他案头的奏报;我的情动,是他眼中的饵料;我腹中这块肉,是他稳江山的筹码!

而我的爱人,没死——是被他关起来了。

关起来,等我上钩。

雨打窗棂,像无数冤魂叩门。

我撑着起身,走到佛前,点燃三炷香。

青烟袅袅,菩萨垂目,似悲悯,似嘲讽。

我撩起衣摆,跪在冰冷蒲团上,手抚小腹——那里,一个小生命在蠕动,无辜,却生来是刀。

我咬破食指,在佛前青砖上,血书三字:

我要赢。

赢回我沈知微的名字——不是“沈晴”,不是“替身”,是我爹娘给的、干干净净的“知微”。

赢我孩子的命——不叫“棋子”,不叫“储君”,叫一声“娘亲”,响亮,自由。

赢景珹的自由——我要他活着,站着,看我如何把这吃人的皇宫,踩在脚下。

赢那凤印——不是苏挽晴的,是我的。我要它镶在我儿的襁褓上,金光刺瞎萧景珩的眼。

最后,赢他跪着求我——求我别走,求我留下,求我…爱他。

代价?

我抚着肚子,轻声:“孩子,娘亲对不起你。你的第一声‘父皇’,得叫给仇人听。”

可那又如何?

我沈知微的孩子,生来就该是王。

哪怕他的血,一半来自豺狼。

烛火“啪”地爆了个灯花。

我起身,擦净血字,换上最温顺的笑——明日,就让这“祥瑞”,传进宫去。

菩萨啊,您若真有灵,就助我——

把这佛堂,变成我的产房。

把这孽种,炼成我的王座。

把这替身之身…

锻成弑神之刃。

2

老尼慧明,六十有七,诵经三十年,吃斋念佛,慈眉善目——却在我蹲在佛堂后院干呕第三日时,猫一样贴上来,枯手搭我腕脉,眼如鹰隼:“娘娘…这吐,不是风寒,是喜脉吧?”

她没报官。

她想报给皇后——苏玉真,她亲侄女的奶嬷嬷的干女儿。

一条线,能把我腹中这块肉,连皮带骨,绞成宫规里的“秽乱佛门、欺君大罪”。

我笑,递她一包新贡的龙井:“师太好眼力,是胃寒,太医开的方子,正吃着呢。”

她接茶,指甲却在我袖口蹭了蹭——验孕血?老东西,比宫里的狗还灵。

当夜,月黑,风高,枯井在后山断崖边,深不见底。

我亲手推她下去。

没挣扎,没惨叫,只一声闷响,像破布袋砸在泥里。

井沿青苔滑,我差点栽下去陪她——可腹中一颤,像有小手攥了我一把。

我扶着井沿站稳,轻声:“别怕,娘亲在。”

翌日晨,全寺缟素。

我跪在慧明“法身”前,泪如雨下,声如裂帛:“师太昨夜打坐,忽见金光,含笑圆寂——是菩萨接引,大德大善!”

住持合十,众尼啜泣。

没人问:为何井边有挣扎的指甲痕?为何她袖中藏着一封未寄出的密信?

——因为“坐化”是佛门至荣,质疑,就是亵渎。

第一滴血,我沾了。

不脏。

脏的是这吃人的世道——你不推她,她就推你,连你腹中骨血,一并碾碎。

四月十八,钦天监小吏“醉酒失言”,在茶楼拍案:“甘露寺上空,双凤衔珠!主大吉,主…龙胎双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