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镜里,女人面色苍白,眼下青影如墨——可眼底,燃着两簇幽冷的火。
我蘸朱砂,在镜上画了一道血符——不是祈福,是诅咒。
“菩萨,您看见了吗?”我对着虚空低语,“第一局,我赢了。用血、用药、用一条老尼的命。”
腹中又是一颤,温柔而坚定。
我抚上去,声音轻柔如哄婴:“别怕,孩子。娘亲的刀,刚开刃。下一个,该轮到谁了?”
窗外,暮色四合。
椒房殿的琉璃瓦,映着最后一缕残阳,红得像血,也像…
凤印初成的烙痕。
3
她来了,带着笑,带着香,带着一盅刚熬好的“安胎参苓粥”。
苏玉真——苏挽晴的堂妹,我的“好姐姐”,穿着正红蹙金凤袍,鬓边步摇晃得人心烦。
“妹妹身子重,本宫亲自盯着火候熬的,趁热。”
她指尖冰凉,腕上翡翠镯子磕在碗沿,叮一声,像丧钟。
我接碗,指尖与她相触,笑意温软:“姐姐费心,臣妾…感激涕零。”
——感激你送来的“慢魂散”,感激你急着送我儿上路,感激你…亲手把刀柄,塞到我手里。
那碗药,黑浓如墨,甜腥刺鼻。
我仰头,一饮而尽。
喉管灼烧,腹中绞痛——像有千百根针,在扎我孩子的胎衣。
我笑,眼尾弯弯:“姐姐熬的药,就是香。比御膳房的,多了份…人情味。”
她瞳孔一缩,笑意僵在嘴角。
——她不知,我早让贴身丫鬟云袖,在药渣里验出了“慢魂散”。
更不知,我腹中这块肉,早被我用三副假脉案、五名收买的稳婆,护成了铁桶。
转身入内室,我“呕”地一声,全吐在帕上。
雪白杭绸,绣着一朵小小的、褪色的梅花——那是“沈晴”的印记,是替身的烙印。
药汁混着血丝,在“替身”二字上晕开,像一朵盛放的、剧毒的彼岸花。
我盯着帕子,轻声:“姐姐,下次砒霜…别掺蜂蜜。太甜,孩子不爱喝。”
——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。
窗外,苏玉真还在假笑:“妹妹慢用,本宫改日再来探你。”
脚步声远去,像毒蛇游过草丛。
真正的杀招,不是药。
是人。
——太医赵延年。
他本是皇后的人,负责我的脉案。
可昨夜,他竟偷偷求见,说要“告发皇后下毒”——不是忠心,是叛变。
他想脚踩两条船,拿我的命,换皇后的赏。
我笑了。
猎物自己送上门,省得我设套。
我早知他与皇后贴身侍女春桃有私——每月十五,西角门,一盏灯笼,半块玉佩。
情热时,连“皇后今日又骂沈氏是贱婢”都敢说。
五月初十,夜。
我让云袖“不小心”打翻烛台,烧了半本《千金方》。
赵延年急匆匆来补药方,伏案疾书。
我则“恰好”让春桃“路过”——门缝里,正看见他偷换我今日的安胎方!
——把“保胎丸”换成了“活血散”。
春桃尖叫:“赵太医!你做什么?!”
赵延年脸色惨白,药方落地。
翌日,椒房殿血气冲天。
皇后“震怒”,以“通敌叛主、谋害皇嗣”之罪,当庭杖毙春桃。
三十杖,皮开肉绽,血溅朱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