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个出租车司机。
最后一个乘客上车后一直不说话。 我从后视镜看她。
她却指了指我旁边的空座，说「她是谁？」
1
雨刷刮着玻璃。 夜里十一点，电台吱呀放着歌。 我开车在城里转，像条找食的鱼。
今天活儿不好，没拉几个钱。 最后接了一单，去西郊旧街。 那地方路灯坏了不少，黑得很。
乘客是个女人，坐后座。 一身黑衣服，脸白得吓人。 从上车就不吭声。
我从后视镜瞄她。 她直勾勾盯着前面，不对，是盯着我旁边。
我旁边没人。 副驾就扔了件旧外套，还有半包烟。
「小姐，快到了。」我试着搭话。 她没理我。 手指头绞在一起，有点抖。
又开过两个路口。 她突然开口，声儿发飘。 「她是谁？」
我一愣。「谁？」 「坐你旁边的那个。」她眼睛还盯着空座位，「穿白裙子的，长头发遮着脸。」
我手一滑，车晃了一下。 「您别吓唬人，这儿就咱俩。」 她好像没听见，往后缩了缩。 「她……她在看我。眼神不对劲。」
我后背有点凉。 副驾确实空的。 但雨打着车窗，影子乱晃。
我踩了脚刹车。 车停路边，熄了火。 「您看错了，没人。」我嗓子发干。
那女人突然往前探身。 手指头差点戳到我脸上。 「她伸手了！要抓你方向盘！」
我猛地扭头。 副驾座位上，只有雨水反的光，微微晃动。
再回头，后座空了。 门开着，风往里灌。 座位上留了一小摊水，混着点红。 像血，又像口红蹭花了。
雨更大了。 我摸出手机，手有点僵。 屏保是我老婆照片。 她穿白裙子，笑得很甜。
去年出的车祸，没救回来。 就在西郊这条路上。
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，锁了屏。 发车，挂挡，继续开。
雨声里，好像听见副驾有呼吸声。 很轻，但一直不停。
我没转头。 我知道那儿没人。
至少现在没有。
2
第二天晚上，又是个雨天。 生意还是不好。 凌晨一点，我准备收车。
最后接了个拼车单。 上来两个年轻人，一男一女，醉醺醺的。 女孩坐后面，男孩坐副驾。
车开了一会儿，男孩有点不安分。 他扭来扭去，老是偷瞄我。
「哥们儿，你这车……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？」他忽然问。 「没开空调。」我说。 「那怎么这么冷？」他搓搓胳膊，「而且……有股味儿。」
后座女孩笑了。「啥味儿？你喝傻了吧？」 「像……香水味。」男孩皱着鼻子，「还挺浓的。」
我没接话。 车里只有我身上的烟味，还有他们带的酒气。
男孩安静了几分钟，又开始折腾。 他调整座椅靠背，往后躺。 突然「嗷」一嗓子弹起来，脑袋撞车顶上了。
「操！什么东西扎我！」他扭头往后摸。 「怎么了？」女孩问。 「不知道！像针扎了一下，疼死了！」
他摸索半天，从座椅缝隙里抠出个小东西。 举到眼前看。
那是个银色的小蝴蝶发夹。 很旧了，翅膀有点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