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嫂子，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？我妈就是随口一说，你别往心里去。一家人，和和气气的多好。」
好一个“随口一说”。
好一个“一家人”。
我点开手机相册，新仇旧恨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。
我那笔二十万的嫁妆钱，是怎么被刘桂芳连哄带骗拿去给张莉买了辆红色甲壳虫的。
我爸妈去年过六十大寿，他们一家三口连句祝福都没有，仿佛从未发生。
我加班到深夜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，看到的永远是他们母子三人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电视，留给我一堆冰冷的碗筷。
相册里有一张我结婚前的照片。
照片上的我，站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，穿着学士服，没有戴眼镜，眼睛里有光，笑得自信又张扬。
我把手机拿到镜子前，对比着镜中那个戴着细边眼镜，面色憔悴，眼神黯淡的女人。
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？
这三年，我究竟得到了什么？
一个只会指责我的丈夫。
一个视我为工具的婆婆。
一个不断吸食我血肉的小姑子。
我以为的家，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。
我所谓的家人，不过是一群搭伙吸血的伙伴。
内心深处，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，彻底碎裂了。
离婚。
这个念头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、如此坚定地冒了出来。
我将手机调成静音，扔到一边。
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，吞噬了一切。
而我，需要在这片黑暗中，为自己重新找一条路。
02
凌晨一点，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我没有睡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。
门被粗暴地推开，张伟带着刘桂芳和张莉，像一支前来讨伐的军队，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。
「江念！你必须给我妈一个交代！」张伟进门就吼，脸上带着被我挂断电话的羞恼。
刘桂芳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开始她最擅长的表演。
她拍着大腿，声音凄厉地哭喊起来。
「我没法活了啊！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，娶了个媳妇回来气我！」
「我今天高血压都犯了，头晕眼花的，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，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害的！」
张莉站在一旁，抱着手臂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。
她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：「嫂子，你也太小心眼了。不就是一条丝巾吗？我妈夸我两句，你就嫉妒了？故意在生日宴上给我妈难堪，你安的什么心？」
三个人，三种嘴脸，构成了一场滑稽又恶心的审判大会。
而我，就是那个被绑在审判席上的罪人。
张伟走到我面前，用命令的口吻说：「现在，立刻，给我妈道歉！」
「然后，把你的工资卡交出来，以后家里的钱都交给我妈保管，省得你乱花钱，还不知道孝敬长辈！」
他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。
图穷匕见。
我看着他，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，此刻只觉得陌生又可笑。
我缓缓地笑了。
那笑声在寂静的客厅里，显得格外清晰，也格外刺耳。
他们三个人都愣住了。
我拿起茶几上的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。
一段录音，清晰地播放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