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张医生叫来。”傅司砚没有再看我,而是对着旁边的管家冷冷地吩咐。
张医生是我们的家庭医生,更准确地说,是我的专属心理医生。每个月,他都会来“评估”我的精神状况,确保我足够“稳定”。
很快,张医生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。他看到这满屋的狼藉,眼神闪烁了一下,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支针管和一小瓶透明的液体。
镇定剂。
又是这个。每当我情绪稍有“波动”——比如,因为傅司砚彻夜不归而多问了一句,他就会让张医生给我来上一针。
然后,我就会变回那个安静的、温顺的、只会弹《月光》的傅太太。
“太太,您别激动,放松……”张医生一边安抚着我,一边朝我走来,手里的针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傅司砚就站在不远处,冷漠地看着,像在看一场驯兽表演。
就在针尖即将刺入我手臂皮肤的那一刻,我脑中那个声音突然尖叫起来:“动手啊!你这窝囊废!你想被他们当成玩偶控制一辈子吗?!”
身体,仿佛不再受我的意识控制。
或者说,它终于回归了它真正主人的掌控。
我侧身、拧腰、出手,动作快如闪电。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,张医生“嗷”的一声,整个人飞了出去,重重地摔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,手里的针管也滚到了一边。
满室死寂。
管家和佣人们惊得目瞪口呆。
傅司砚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,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他震惊地看着我,仿佛从不认识我一般。
我活动了一下手腕,发出“咔哒”的脆响。身体里涌动着一股陌生的力量,一种久违的、掌控一切的感觉。
“Don't you f**king touch me with that sh*t, you s*n of a b**ch.”
一段流利丝滑、带着纯正伦敦腔的Rap,从我这个只会轻声细语的傅太太口中,清晰地飙了出来。
我甚至能感觉到,说出这句话时,我嘴角的弧度,是多么的轻蔑和不羁。
那个声音在我脑中满意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不错,还没忘干净。”
傅司砚的瞳孔猛地一缩。他死死地盯着我,一步步向我走来,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几乎能将人碾碎。
“你刚才……说什么?”
我抬起眼,迎上他的目光,第一次没有躲闪。我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惊疑、审视,以及一丝……不易察-觉的恐惧。
他在怕什么?
我笑了。不是温漾那种温婉的、程式化的微笑,而是一种带着野性和挑衅的,咧开嘴角的笑。
我当着他的面,伸出手,从他上衣口袋里,拿出了他的手机。
指纹解锁。
屏幕亮起,壁纸是一张我的照片。照片上的我,穿着白裙,坐在钢琴前,侧脸恬静美好,宛如一幅古典油画。
“真美啊,”我轻声感叹,手指却飞快地操作起来,“可惜,是假的。”
我点开他的相册,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,找到了另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,是另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。
不,不完全一样。她的眉眼更飞扬,眼神里带着光,笑容灿烂得能融化冰雪。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,和傅司砚站在一起,两人笑得无比开心。
那才是他真正的白月光。
我那死于一年前车祸的,双胞胎姐姐——温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