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晓在我身后倒抽冷气的声音细微却清晰,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惨白的脸色。
宇文霆的目光从我脸上,缓缓移向我手中的银针。
那眼神深得像古井寒潭,看不出丝毫情绪,既无惊惧,也无恼怒,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探究。
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。
不是嘲讽,不是忍俊不禁,而是一种……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玩意儿的、带着十足兴味的低笑。
“哦?”他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点沙哑的磁性,“如何费法?本王……倒是愿闻其详。”
他非但没退,反而又向前逼近了半步。
高大的身影投下,几乎将我完全笼罩。一股极淡的、清冽的松木香气混杂着某种铁锈般的冷硬气息侵入我的鼻腔,带着强烈的侵略性。
我捏着银针的指尖微微发紧,面上笑容不变,脑子却在飞速旋转。
这王爷不按常理出牌!他难道不该被我这“费男人”的宣言和凶器吓退吗?怎么还贴上来了?
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我清了清嗓子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高深又诚恳,仿佛街边兜售狗皮膏药的赤脚郎中:“此术过于霸道,乃窃取阴阳,逆转生机。寻常男子根基浅薄,福泽不够,一针下去,恐有……缩阳之险。”
最后四个字,我压得极低,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。
宇文霆眉峰动都没动,只那双眼睛,幽深的光芒流转,盯得我头皮隐隐发麻。
“本王驰骋沙场十余载,尸山血海蹚过,煞气护体。”他语气平淡,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,“自认根基尚可,福泽……姑且也算深厚。王妃不妨试试,看能否费得了本王。”
他甚至微微摊开手,做出了一个“任君施为”的姿态。
我:“……”
试试?试什么试!试完了你真缩阳了,皇上还不得砍了我的头?!
我算是看出来了,这位镇北王根本不是来求什么祈福的,他就是来看我笑话,顺便给我找不痛快的!
就在这僵持不下、我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假笑的时刻,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一道娇柔做作、能拧出蜜来的声音:
“姐姐——姐姐可在?妹妹来给您请安了!”
这声音……
我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。
是柳盈盈,驸马那位远房表妹,借住在府里大半年了,平日里看驸马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,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婆婆那若有似无的纵容,没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。这会儿跑来,准没好事。
果然,话音未落,一个穿着桃红色撒花软烟罗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厅门口,打扮得比我这正牌郡主还像主子。
柳盈盈一眼看见厅内的宇文霆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霞,眼神娇羞又大胆地在他身上溜了一圈,才仿佛刚看见我似的,扭着腰肢上前行礼:“盈盈不知王爷在此,冲撞了王爷,还请王爷恕罪~”
那声音,拐了十八个弯。
宇文霆连眼皮都没朝她那边掀一下,仿佛她只是拂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,目光仍锁在我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