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班寂静。刘小宇慢悠悠地站起来,脸上还带着不在乎的笑容。
“你刚才在干什么?”
“没干什么啊,田老师。”他耸耸肩。
我气得发抖:“手里拿的什么?交出来!”
他不情愿地张开手,是一个小型游戏机。我一把夺过来,狠狠摔在地上。游戏机碎裂的声音在教室里格外刺耳。
刘小宇的笑容消失了,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——不是恐惧,不是愤怒,而是...蔑视。
“您摔呗,”他冷冷地说,“反正我爸明天还会给我买新的。”
那一刻,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。
四 最后课
2025年9月,我即将退休。学校安排我带最后一个初一班级,并担任班主任。这是我主动要求的——我想为自己的教育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。
开学前,我翻出那把跟随我四十年的木尺,决心要严格管理这个班,不能再像上届那样失控。
9月1日,开学第一天。我早早到校,站在教室门口迎接新生。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孔,我仿佛又回到了1985年的那个秋天。
“同学们,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田老师。从今天起,我们要一起度过三年时光...”我的开场白和四十年前几乎一样,只是眼前的孩子们不再有当年的敬畏与好奇,他们低头玩着智能手表,或者交头接耳说着我听不懂的网络用语。
第一堂课,我就注意到了那个叫林小小的男生。他坐在第三排,瘦小的身子似乎撑不起那身崭新的校服。当其他学生都在吵闹时,他安静地看着课本,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忧郁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我问他。
“林小小。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我点点头,心里暗自庆幸:至少还有一个听话的。
然而好印象没持续多久。第二天午休,我被教室里的喧闹声吸引过去,推开门,正好看见林小小和同桌说得眉飞色舞。
“林小小!站起来!”我厉声道。
他吓得一哆嗦,慌忙起身。
“开学第二天就说话,有没有纪律?”我走到他面前,看见桌上放着的学生名牌,一把抓起来扔在地上,“捡起来!”
林小小弯腰捡起名牌,递给我。
我又把它扔到地上:“我没说让你递给我!放回桌上!”
如此反复三四次后,我的怒气依然未消。最后一次,我抓起名牌,狠狠扔向他脸上:“不长记性!”
名牌的边缘划过了他的脸颊,留下一道红痕。教室里鸦雀无声,所有学生都惊恐地看着我。那一刻,我仿佛被什么附体了,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这是教你守规矩!”我说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。
林小小没有哭,甚至没有表情。他只是低下头,一整节课再没抬起来。
放学后,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,看着自己的右手。掌心还残留着打人时的刺痛感,一种混合着羞愧和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我这是怎么了?那个曾经坚信“教育本质是爱”的田老师去哪了?
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是年级组长通知开会,讨论月考安排。我匆匆收拾心情,把那个下午的发生的事埋进了记忆深处。
五 失控的尺
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变本加厉地对林小小实施“严格管理”。他上课说话,我用教科书拍他的头;他跑操不认真,我罚他单独站在跑道边示众;他忘记带作业,我让他在全班面前一遍遍捡拾名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