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我吸着气,忍着背上撕裂般的痛,目光却凶狠地扫过周围吓傻的众人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:“他是我的人…以后谁再敢动他一下,我扒了谁的皮!”

“叫大夫来!最好的大夫!立刻!马上!”

整个暗卫营彻底大乱。

大夫来得很快,看到我和百里霁的伤,吓得魂飞魄散。

我却顾不得自己,让他们先去治百里霁,只死死盯着他们给百里霁处理那恐怖伤口。

清洗,上药,包扎…他趴在榻上,因为剧痛,背脊肌肉绷紧,细微地颤抖着,冷汗不断从鬓角滑落,却始终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。

接着处理了我的鞭伤,万幸未伤及筋骨,但一道红肿淤紫的血痕横贯整个肩背,看着也极骇人。

我挥退了所有人,不肯离开一步。

亲自拧了冷帕子,忽略自己背后的痛楚,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角的汗。

药熬好了,我又托起他的头,一点点喂进去。

夜色浓沉,烛火摇曳。

我守在他榻边的绣墩上,累极,背后的伤和紧绷的心弦让我精疲力尽。

眼皮沉沉落下,却又被噩梦惊醒,反复几次,最后终于支撑不住,歪在榻边昏沉睡去。

朦胧间,只觉得有什么触上了我的脸颊。

很轻,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粗粝的薄茧,小心翼翼地,仿佛在触碰一个极易破碎的幻梦。

我猛地惊醒,牵动了背后的伤,忍不住轻轻“嘶”了一声。

榻上的百里霁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睛。

高烧未退,那双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水汽,迷蒙不清,映着跳跃的烛光,正直直地望着我。

他似乎并未完全清醒,只是本能地伸出手,指尖极轻地拂过我的脸颊,那里或许还残留着梦中的泪痕。

见我醒来,他手指一颤,像是被烫到一般想缩回去,眼中掠过一丝慌乱的清明。

我却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想要逃开的手,

他的手很烫,带着薄茧,却让我感到一种死而复生后真切的安心。

那一鞭的力道着实凶狠,背后像是被烙铁狠狠烙过,痛得我眼前发黑,喉头腥甜。

可比起这个,百里霁背上那片血肉模糊更让我心胆俱裂。

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,看着他震惊到涣散的眼眸,一字一句,用力咬出承诺:“放心…以后,由我来护着你。”

话音落下,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。

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,彻底淹没了我。

意识浮浮沉沉,像是在无边火海里煎熬,又瞬间坠入冰窖。

背后伤处的剧痛反复灼烧,喉咙干得冒烟,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重组。

浑噩中,总有一双沉稳的手,带着熟悉的薄茧,极其轻柔地替我更换背后伤处的药膏,那动作小心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。

微凉的帕子细致地擦拭我额上、颈间的虚汗,驱散些许令人窒息的燥热。

偶尔,极近的距离,会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叹息,沉甸甸地落在我耳畔,带着一种无措的痛惜。

还有模糊的、断断续续的低语。

“…属下该死…”

“…大小姐…”

那声音沙哑,充满了自我厌弃和惶然,每一次都让我想挣扎着醒来,告诉他不是他的错,却无论如何也掀不开沉重的眼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