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镜。这三个字像一把冰锥,狠狠扎进林砚的心里。她的后背瞬间爬满寒意,指尖冰凉得像刚浸过井水,连握着手机的力气都快没了。那面镜子她有印象,是母亲临走前,亲手锁在老宅子东厢房樟木箱里的。镜身是青绿色的铜锈,刻着缠枝莲纹,花纹深处嵌着些发黑的斑点,母亲说那是 “年代久了积的垢”,可林砚现在才后知后觉 —— 那些斑点,或许是干涸的血迹。
母亲当年特意把镜子锁起来,还反复叮嘱 “这镜子邪性,你们姐妹这辈子都别碰”。可溪溪偏是好奇性子,小时候就总缠着母亲问镜子的来历,甚至偷偷摸过母亲藏钥匙的抽屉。现在,她不仅找到了镜子,还把它从樟木箱里取了出来,这无疑是把自己推向了危险的边缘。
挂了电话,林砚盯着画布上那滩蓝色墨渍,眼神空洞。她缓了好一会儿,才猛地站起身,动作太急,带倒了旁边的椅子,“哐当” 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她冲到衣柜前,拉开最底层的抽屉,里面放着一个旧木盒 —— 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。
打开木盒,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,照片里母亲站在镜水村老宅子的门槛上,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林溪,身后是那棵歪脖子老槐树,树枝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,像干枯的手指。母亲穿着蓝色的土布衫,脸上带着浅淡的笑,可眉眼间却藏着化不开的愁绪,像是在担心什么。林砚把照片揣进贴身的毛衣口袋,指尖摩挲着相纸边缘的折痕 —— 这道折痕是母亲当年反复摩挲留下的,现在传到她手里,竟也带着一丝温度。
她开始连夜收拾行李。设计图被胡乱塞进帆布包的最底层,叠好的换洗衣物旁边,她特意放了一把折叠刀 —— 是父亲生前用的,刀刃上还留着淡淡的划痕。她又翻出抽屉里的手电筒、充电宝,甚至找了包备用电池塞进侧袋,像是要去闯什么危险的地方。
收拾到一半,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台历上。今天是 12 月 12 日,冬至是 12 月 22 日,还有十天。陈婆婆说溪溪是前天不见的,也就是 12 月 10 日,算下来已经失踪两天了。林砚的心脏又开始抽痛,她不知道这两天里,妹妹经历了什么,是不是还安全。
凌晨三点半,林砚背着帆布包走出公寓。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,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个孤独的幽灵。小区门口空无一人,只有路灯亮着,灯光下飘着细碎的雪花,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,留下湿漉漉的痕迹。
她打了辆网约车去高铁站,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,可她还是觉得冷,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。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,终于忍不住问:“姑娘,这么晚去高铁站,是要回老家?” 林砚点了点头,声音沙哑:“嗯,家里出了点急事。” 司机没再追问,车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窗外掠过的夜景。
从市区到镜水村所在的县城,要坐两个小时的高铁。凌晨四点的高铁站很安静,候车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乘客,大多趴在桌子上打盹。林砚坐在候车椅上,怀里抱着帆布包,里面装着母亲的照片和妹妹可能需要的东西。她不敢闭眼,生怕错过高铁,更怕一闭眼就看到妹妹出事的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