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骂了句变调俄语,一把拽下***###***,在靴底磕停计时器。爆炸被雪吸走,只剩闷哼,他却震得耳膜痒,像颅内被敲了七个回车。
背包鼓了,他抬头看见更大的尸体——基洛夫骨架半埋冰谷,像史前巨鲸的胸腔。气囊残膜被风掀起,啪啪拍空,发出咳嗽般的金属声:“Kirov reporting...”尾音拖成杂音。鲍里索夫攀进去,铆钉鞋尖踢断电缆,火星溅在雪里,嗤嗤烫出圆孔,像打孔机在冰面留IP。
磁爆线圈残骸吊在龙骨下,铜丝冻成脆琴弦。他伸手去摘,“叮”一声脆响,铜丝反弹,在指腹割出细线,血珠刚渗出就被静电吸成红雾。他咧嘴——痛觉保存还在,说明系统没把他改写成“机械”,花招能成。
雪粒钻进领口,遇热成线滑到腰眼。他把铜丝缠在莫辛枪管,一圈一圈,像给枪上绞刑。每缠一圈,收音机噪音高一格,沙沙声里夹断续俄语:“...victory...not...for you...”他咬断最后一厘米铜尾,牙缝留金属涩味——像舔九伏电池。
远处传来刨铅笔般的削刮声——灰熊的履带正在碾冰。雪雾里浮出三吨暗影,车灯两枚橙色准星,把他钉在十字线。他跪地架枪,左肘抵住冻硬的背包,手指搭扳机时还在颤——不是怕,是金属扳机黏住皮肤,稍一用力就像撕指纹。
十五格。游戏常识:动员兵vs灰熊=$100。今天他多了一颗星,枪里还住着EMP。十格、八格——他闻到柴油口臭,雪面被热气蒸出一排圆坑,像给死亡摆好的席位。
五格。他扣机。
没有枪焰,只有蓝白电弧顺着铜丝爬出枪口,像把闪电折成尺子抽空气。灰熊瞬间定格,履带空转,冰渣被快门卡在半空。一秒半。鲍里索夫耳膜嗡成真空,接着是金属撕吼——灰熊侧滑,撞进废弃矿车,两具铁壳互咬,燃油泼在电弧上,“轰”一声自爆。火光把雪夜烤成暖橘,冲击波掀得他仰面翻出两米,雪尘像坏点像素稀里哗啦落下。
半分钟后,世界静音。鲍里索夫仰躺,雪粒落进瞳孔,化成水顺着太阳穴滑进耳朵,像给尸体灌润滑油。他撑身,右耳仍嗡嗡,却听见更深处的滴答——磁爆残余在铜丝里走路,像倒计时,又像心跳。他咧嘴,血口重新裂开,吐出一口带铁锈的唾沫。
“活得还行,”他对自己说,声音卡在颅腔,“$100,加利息。”
雪继续下,把爆坑一点点填平。蓝光箱曾伫立的地方,只剩凹下的白,像那里从没刷新过幸运。远处,基洛夫骨架在风中崩飞最后一枚铆钉,像替谁合上教材。鲍里索夫把枪背到肩,弹仓空响,他却听成掌声。他知道,下一波刷新已在后台排队,灰熊会重新拼好,车灯会再次亮起。但此刻,雪原属于刚升星的动员兵,属于枪管里仍发麻的静电。
他迈步,脚印比来时深一倍,像要把“Y00-β”的半截条码踩进历史下一页。风把军旗碎片吹到脚边,他拾起,发现上面粘着自己的头发,已被机油与雪水缠成黑结。他把头发缠在莫辛标尺后,作为下次读档的标记——若还能记住,若系统允许。
雪幕尽头,又一盏车灯亮起。他没再数“-$100”,而是把铜丝尾缠在指节,让微电弧刺醒每根神经。然后他压低帽檐,朝黑暗深处走,背影被风雪削成一条倔强的黑线,像一条尚未写入的注释,等着下一次编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