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狸的毛又软又凉,在她掌心微微颤着,像是在求救。
秀莲咬着牙,双手抓住铁夹子的两边,指节泛白,胳膊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。“咔哒”一声脆响,夹子终于松了,她手一软,差点坐在地上。
狐狸疼得缩了缩腿,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,却没躲她的手,反而往她掌心蹭了蹭。
“这样不行,放着你会死的,得找个地方给你养伤。”秀莲解下腰间的蓝布围裙,那还是她出嫁时婶婶给她的,说是她早死的娘留下的,边角已经磨破了,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莲花,她将围裙铺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把狐狸裹进去。
围裙不大,却刚好能把狐狸裹得严严实实,她把它揣在怀里,胸口贴着狐狸温热的身子,竟觉得心里也踏实了些。
锄头扛在肩上,怀里揣着个小生命,她走得比平时稳当些,时不时低头摸摸围裙,怕步子迈大了,压着怀里的小家伙。
到了红薯地,秀莲把狐狸放在田埂边的草丛里,又用干草盖了盖,才拿起锄头刨红薯。
泥土泛着湿气,带着红薯的甜香,她一锄头下去,就能挖出个红彤彤的红薯,沾着泥土,滚在地上。
日头慢慢往西边挪,她刨得满头大汗,额角的汗滴落在泥土里,瞬间就没了踪影。草里的狐狸偶尔会发出一声轻哼,她便停下手里的活,凑过去摸摸它的头,见它安稳着,才又继续干活。
日头偏西时,红薯刨得差不多了,半筐红薯堆在地上,红彤彤的,像堆小灯笼。
秀莲把狐狸重新揣进怀里,挑着红薯往回走。
快到村口时,她却犯了难。只因为王大柱最嫌这些“野物”,上次她捡了只受伤的小鸡,被他看见,不仅把鸡摔死了,还把她骂了半宿,巴掌差点没把她脸打肿。再说这小狐狸长得实在好看,她怕王大柱拿去宰杀剥皮换钱…
思来想去,秀莲都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。忽然,她眼睛亮了一下。
她绕了段路,往村后走。那里有间破磨房,早没人用了,屋顶漏着天,木门也朽了半边,里面堆着半屋子干草,正好藏东西。
秀莲推开门,一股霉味和干草的气息扑面而来,她把狐狸放在干草堆上,又铺了层软和的干草,才掏出剩下的半个窝头,掰成小块摆在它面前:“你先在这儿歇着,俺晚上给你送吃的来。”
狐狸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,竟像是点了点头,还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。
秀莲摸了摸它的头,锁好磨房的木门,虽然那锁是坏的,只能勉强挂上,随后脚步匆匆往家赶。
刚进门,一股酒气扑面而来,呛得秀莲直皱眉。
王大柱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,头发乱糟糟的,眼睛瞪得像铜铃,手里还攥着个空酒瓶子:“死婆娘,跑哪儿去了?想饿死老子?”
“今儿个刨红薯晚了,俺这就做饭。”秀莲放下红薯筐,转身要进厨房,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。“啪”的一声响,她的头偏向一边,嘴角瞬间就麻了,接着渗出血丝。
“晚了?我看你是偷懒!”王大柱的骂声跟着巴掌来,他伸手揪住秀莲的头发,把她往地上拽,“家里的米缸都快空了,你还敢磨蹭?”
秀莲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没敢捂脸,也没敢哭出声,只是闷头爬起来,踉跄着进了厨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