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”秀莲躲闪不及,板凳重重磕在左胳膊上,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像是骨头错了位。她眼前瞬间发黑,天旋地转,直直倒在地上,胳膊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垂着,疼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。
王大柱还在骂骂咧咧:“都是你这丧门星!老子娶了你就没顺过!”他踹了踹地上的秀莲,见她没动静,才骂着去翻箱倒柜,想找找有没有能当钱的东西。
就在这时,门外却传来笃笃的叩门声,节奏沉稳,不疾不徐,不似李三那帮人的蛮横。
王大柱心里一紧,以为是李三又回来了,哆哆嗦嗦地去开门,却见门口站着两个穿青布短打的随从,身姿挺拔,眼神锐利。
随从身后立着位锦袍富商,头戴玉冠,身穿宝蓝色锦袍,上面绣着暗纹祥云,手里摇着把檀香木折扇,目光扫过王大柱沾着灰尘的衣裤、凌乱的头发,最后扫过屋里的狼藉,那翻倒的矮桌、碎瓷片、地上的粥渍,还有蜷缩在地上的秀莲。
“我们家老爷从京城来,途经此地,想收些上好的山货。”左边的随从上前一步,声音洪亮,却不张扬。
王大柱的酒意和凶气顿时泄了大半。
他见那富商气度不凡,锦袍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,眼里瞬间冒了光,连忙搓着手,脸上挤出谄媚的笑:“有有有!您可来对地方了!伏牛山的野参、灵芝、何首乌,都是顶好的宝贝!您要多少,我这就去寻!”
富商的目光缓缓掠过地上的秀莲。
秀莲正咬着唇,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,一点点往起爬,左胳膊不自然地垂着,袖口已经被渗出的血浸湿了一小块,脸色白得像张薄纸,嘴唇却咬得通红。
他眉峰微蹙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却没多言,只对王大柱道:“要三十年以上的野山参,须得品相完好,须根齐全。寻来给你一百五十两。”
一百五十两!王大柱的眼睛瞪得像铜铃,呼吸都急促起来。
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,一把抓过富商递来的五十两定金,那银子沉甸甸的,落在掌心里冰凉,却烫得他心尖发颤,指节捏得发白:“您放心!明天一早就给您寻来!保证是三十年以上的,品相绝对好!”
富商微微颔首,折扇轻摇,转身带着随从离开了。
王大柱揣着银子在屋里转圈,眼睛亮得吓人,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一把揪过刚爬起来、靠在墙上喘气的秀莲:“明天跟我进山背东西!少装死!你那点伤算什么?耽误了老子赚银子,看我不打死你!”
秀莲扶着墙,慢慢站稳。她的左胳膊已经肿得老高,比右边粗了一圈,稍微一动,就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。
她看着王大柱眼里的贪婪,像饿狼盯着猎物似的,心里那点对日子的盼头,那点因青狐带来的、好不容易燃起的暖,像被狂风卷过的烛火,摇摇欲坠,随时都可能熄灭。
她张了张嘴,想说自己胳膊疼,想求他别让自己去,可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她知道,求饶没用,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。
夜渐深,王大柱揣着银子,在炕上睡得鼾声如雷,梦里都在笑,嘴里还念叨着“银子”“山参”。
秀莲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,借着微弱的月光,轻轻抚摸着衣襟里的布包。布包里的小石头冰凉,触感透过粗布传来,恍惚间竟像青狐的毛蹭过掌心,带着点熟悉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