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悼会那天,我依然是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影子。
赵宇恒看到他父亲遗容的第一眼,脸色就变了。他那副金丝眼镜下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我,像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。
我迎着他的目光,微微点了点头,表情是我一贯的专业和平静。
他什么也没说,转过身,继续招待宾客。但我知道,我埋下的那颗种子,已经在他心里发芽了。
来宾中,唐家的人也来了。来的是唐旭,那个在妹妹尸体旁说风凉话的男人。
他走到棺前,象征性地鞠了个躬。当他抬起头,看到赵老爷子的脸时,他脸上的表情,比赵宇恒还要精彩。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、心虚和一丝恐惧的神情。
他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我的心里,第一次有了一种奇异的快感。那不是复仇的快感,而是一种拨动命运琴弦的、掌控全局的快感。
我的手术刀,我的修复蜡,我的油彩,不再是掩盖真相的工具。它们变成了一根根看不见的针,精准地刺向那些人的痛处。
葬礼结束后没几天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“苏小姐吗?我是赵宇恒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,也有些……警惕。
“赵先生,有事?”
“我父亲的修复,你做得很好。尾款我已经让助理打给你了,多打了一倍,算是你的辛苦费。”
“赵先生客气了。”
“苏小姐,”他话锋一转,“我听说,之前唐家小姐的遗容,也是你负责的?”
“这是客户隐私。”我淡淡地回绝。
“我明白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然后他说,“苏小姐,你是个聪明人。我只是想提醒你,有些浑水,不是我们这种人该蹚的。唐家那潭水,尤其深。”
说完,他挂了电话。
这是感谢?是警告?还是试探?
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里,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。但我并不害怕。相反,我有点兴奋。
就像一个玩拼图的人,在找到最关键的那几块之后,会迫不及 ઉp地想看到完整的图案。
我打开了那个我藏起来的,装着深蓝色油漆碎屑的小盒子。我又想起了赵老爷子脚上那双不合时宜的登山鞋。
这两者之间,会不会有什么联系?
我需要一个突破口。一个能让我把这两条线索,串联起来的突破口。
我把目标,锁定在了另一个人身上。
那个在唐歆死后,哭得撕心裂肺,然后迅速被唐家收购了公司的“痴情男友”,林锐。
7. 致命的“礼物”:来自唐夫人的警告
我找到林锐的时候,他正在一家小酒馆里喝闷酒。曾经的青年才俊,现在胡子拉碴,满眼血丝,像一条被抽了筋骨的狗。
我没绕圈子,直接把那个装着油漆碎屑的小盒子,推到了他面前。
“这是在唐歆的指甲缝里找到的。”
他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了,死死地盯着那片比米粒还小的蓝色碎屑。他的手开始发抖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你认识?”
“这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,”他声音嘶哑,像被砂纸磨过,“一辆老式的Vespa摩托车,我自己动手,喷成了她最喜欢的蒂芙尼蓝。有一次不小心,车头蹭掉了一块漆……”
他抬起头,血红的眼睛瞪着我:“你到底是谁?你想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