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,我懂了。
在这个家里,我永远是外人。
我的儿子,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玩物。
而我的丈夫,是这场酷刑里,负责递刀的那个刽子手。
“你……你哭什么哭!我说错了吗?!”王秀兰见小凡哭了,非但没有收敛,反而更加变本加厉,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“一天到晚丧着个脸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李家欠了你的!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连个孙女都生不出来,生的这个也是个闷葫芦!我看啊,就是个野种!”
“野种”两个字,清晰,刺耳,带着淬了毒的恨意。
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疼得我无法呼吸。
这是第三级绝望。
我抱着瑟瑟发抖的儿子,没有哭,也没有反驳。
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秀兰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,看着李明那副懦弱无能的怂样,看着一屋子等着看好戏的亲戚。
我把他们的嘴脸,一张一张,刻进了心里。
然后,我弯下腰,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小凡说:“小凡乖,我们回家。”
我抱起儿子,转身,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饭局。
身后,是王秀兰不依不饶的咒骂和亲戚们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。
李明没有追出来。
一通电话都没有。
回到那个所谓的“家”,我给小凡洗了澡,把他哄睡。
看着他眼角还挂着的泪痕,我的心,彻底冷了,硬了。
这四年,我为了这个家,辞掉了大学图书馆管理员的清闲工作,成了一个被困在厨房与尿布里的全职主妇。
我以为我的付出,能换来一丝尊重。
我以为我的隐忍,能为儿子换来一个平和的成长环境。
我错了。
对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讲感情,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。
凌晨三点,整个城市都睡了。
我轻手轻脚地起床,从床底最深处的箱子里,翻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铁盒子。
里面是我的结婚证,户口本,以及小凡的出生证明。
还有我大学时期的各种证书。
我打开手机,拨通了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电话那头,很快传来一个清醒干练的女声。
“喂,林晚?”
是我的大学同学,陈律师。
我压低声音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“陈律师,我想离婚。”
“并且,我要我儿子的抚yǎng quán。”
02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。
李家还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。
我像个幽灵,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。
昨晚宴会的残羹冷炙还摆在桌上,散发着馊掉的酸腐气味,就像这个家一样,从里到外都烂透了。
我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我抱着熟睡的小凡,他身上裹着我连夜收拾好的小毯子,脸上还带着泪痕。
我的包里,装着我们母子俩的全部证件。
还有一张陈律师半夜发给我的详细清单,办理儿子改姓和户口迁移需要的所有材料,以及流程。
她告诉我,根据法律,非婚生子女或父母离异后,未成年子女的姓氏可以随父或随母。我作为母亲,完全有权利为小凡申请改姓。
我叫了一辆网约车,直奔区民政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