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街道空旷又清冷，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轨迹。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王秀兰那句“野种”。
每一次回想，心口的钝痛就清晰一分，我的眼神就坚定一分。
到了民政局，还没开门。
我抱着小凡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，清晨的凉风吹在脸上，让我格外清醒。
小凡在我怀里动了动，小声呢喃：“妈妈……”
我低下头，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“别怕，妈妈在。从今天起，妈妈会保护你，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。”
民政局和户籍中心就在一栋楼里。
八点半，大门准时打开。
我成了第一个办理业务的人。
我走到户籍办理的窗口，递上所有的材料。
“你好，我想给我的孩子办理户口迁移和姓名变更。”
我的声音很平静，没有一丝波澜。
办理业务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又看了看我怀里还在睡梦中的小凡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。
她接过材料，逐一核对。
出生证明，我的户口本，我的身份证，还有一份我亲手写的申请书。
“申请变更姓氏的原因是？”她例行公事地问道。
“夫妻感情破裂，准备离婚。”我言简意赅。
她点点头，不再多问，开始在电脑上操作。
等待的时间里，大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。
我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，但我毫不在意。
我的世界里，只剩下我和我的儿子。
“林晚女士，请在这里签字确认。”
我走上前，看到电脑屏幕上，户主关系一栏已经变更。
小凡的户口，从李家的户口本上迁出，独立出来，挂靠在了我的户口之下。
然后，是姓名变更。
工作人员在姓名一栏，删掉了“李”，输入了“林”。
“李小凡”变成了“林小凡”。
当她将那本崭新的、薄薄的户口本递给我时，我的手微微颤抖。
我翻开第一页。
户主：林晚。
曾用名：无。
第二页。
与户主关系：子。
姓名：林小凡。
就这么简单。
几张纸，几个章，就斩断了我的儿子和那个肮脏的家族之间所有的血缘联系。
从法律上，他再也不是他们李家的孙子。
他只是我林晚的儿子。
一股巨大的解脱感席卷而来，我差点站立不稳。
我抱着小凡，紧紧地抱着，仿佛抱着全世界。
我没有立刻回李家。
我找了一家咖啡馆，把小凡放在沙发上让他继续睡。
我给陈律师发了一条信息：“办妥了。”
陈律师秒回：“干得漂亮。下一步，搬家。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搬家公司，下午两点到你家门口。离婚协议书我也拟好了，随时可以发给你。”
我看着手机屏幕，眼眶第一次有些发热。
在这个世界上，总有人在你坠入深渊时，为你递上一根绳索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拨通了搬家公司的电话，确认了下午的时间和地址。
挂掉电话，我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。
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，却压不住我心底翻涌的快意。
王秀兰，李明，你们不是觉得我儿子是野种吗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