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,我那件白色的大衣你洗了没?明天要穿。”
“妈,我这个月信用卡账单出来了,你帮我还一下,密码你知道的。”
我还翻出了几张截图。
那是我偶尔反驳她时,她发来的信息。
“你不就是给我带带孩子做做饭吗?多大点事,至于天天摆个臭脸给我看?”
“我告诉你,这房子是我名下的,你要是不乐意待,随时可以走!”
“别忘了,你老了可就指望我一个人,现在对我好点,以后有你好果子吃!”
字字句句,都像淬了毒的刀子。
王律师看着那些聊天记录,眉头越皱越紧。
他沉默地听完我的哭诉,递给我几张纸巾。
他的眼神里,从最初的职业性倾听,慢慢变成了深切的理解和同情。
“李阿姨,您的遭遇,我非常理解。”他沉声说道。
随后,他开始用专业的口吻,为我详细解释遗嘱修改的法律程序,以及它所带来的不可逆的法律效力。
“遗嘱是个人真实意愿的体现,您完全有权利自由支配属于您自己的个人财产。一旦新的有效遗嘱订立,旧的遗嘱就会自动失效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但是,我也必须提醒您,修改遗嘱,尤其是做出如此重大的变更,几乎必然会引发激烈的家庭矛盾。您和您女儿杨乐乐女士的关系,可能会彻底破裂,甚至对簿公堂。您真的考虑清楚所有后果了吗?”
我抬起头,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。
那一刻,我的眼神无比清明。
“王律师,我不是要报复她,也不是要跟她置气。”
我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。
“我只是想活得像个人。这些年,我活得太累了,像个没有思想、没有尊严的奴隶。”
“我的那点退休金,我剩下的那点积蓄,如果继续这样下去,我怕我连晚年都不能安生。我死了,她会把我的骨灰随便找个地方一撒,然后心安理得地继承我的一切,继续过她那种寄生虫一样的生活。”
“我不能让她得逞。更重要的是,我不能让我自己,就这么窝囊地过完下半辈子。”
王律师静静地看着我,几秒后,他点了点头。
“我明白了,李阿姨。那么,关于新遗嘱的内容,您有什么初步的意向?”
我深吸一口气,说出了那个在我心中盘旋已久,却一直不敢触碰的念头。
“我决定,在我去世后,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,包括那套我卖掉老房子后剩下的存款,以及我所有的积蓄,大部分都捐赠给我指定的慈善机构。”
“只留一小部分,大概百分之十,作为我自己的养老应急资金。”
“至于杨乐乐……”我停顿了一下,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。
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。
“……我会根据她未来的表现,来决定是否要给她留下一个象征性的份额。比如,一元钱。”
一元钱的继承权,足以证明我在立遗嘱时,神志清醒,并且考虑到了她这个法定继承人。
但这一元钱,也是对她最大的讽刺。
王律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但他很快恢复了专业。
“好的,李阿姨,我尊重您的意愿。我会根据您的要求,开始草拟遗嘱的初步方案。后续正式签署,还需要您提供一些身份和财产证明材料,我会列一个清单给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