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然别致,因为这是我娘特意为我做的生辰礼,独一无二。
她是礼州最负盛名的匠师,所制的青瓷千金难求。
姜令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,面露凶光:
「你一个乡野丫头,哪里得来的青瓷?定是窃来的!」
「阿止待你这般好,你竟然恩将仇报!我今天便要替相府肃清你这不知廉耻的窃贼!」
我拼命挣扎,口中怒骂:
「你胡说!那是我娘留给我的!」
这位尚书小姐欺我辱我不够,还要将我唯一的念想也夺走!
我突然回头死死咬住一个丫鬟的手臂,她吃痛放开,我便趁机扑去抢回青莲坠,却差了一步,又被按住。
姜令容笑得开怀,将青莲坠拿到我眼前几寸,我想去夺,她又逗狗一样拿远。
反复几次,她笑得花枝乱颤。
「既然是赃物,我帮你解决了便是。免得让人说我管教无方。」
在我憎恨的目光中,她手一扬,将那坠子猛地砸向地面——
我眼睁睁看着那被我摩挲了千百次的青莲坠在地上碎成一片狼藉,花瓣四分五裂。
我双目圆睁,一时之间失了声。
片刻静默之后,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:
「陆青辞!你在胡闹什么?」
闻止快步过来,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。
却仍然挡在了姜令容身前,面色不虞。
「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。」
我嘴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,却也明白只是徒劳。
他明明知道的,那是我就寝也不离身的东西。
他明明知道的。
4
罚我在姜令容身前跪了两个时辰后,他将人送回府上。
「令容心高气傲,你应当忍让着些。」
「旧物罢了,哪有眼前吃亏重要?你从前机灵,怎么如今忽然想不通了。」
他轻描淡写,我却仿佛今天才认识他一般。
这世上的一切,原来在他眼中,都只能用利弊来衡量。
我垂下头不再多言。
大婚前一日,我独自坐在房中,不知悲喜。
闻止就要同姜令容成亲了。
而我也已经下定决心,陪同永宁公主出使靖国。
若是顺利的话,便是此生不必再相见。
想到这儿,我的心情骤然开阔起来。
门,却在此刻忽然关上了。
房门落锁的一刻我心中一跳,快步上前拼命推门,却无法撼动分毫。
门外婆子的声音刻薄而挑衅:
「姑娘安心待着吧!大婚事关重大,可容不得姑娘胡闹。」
此刻我已无心去管此事是谁的授意。
只关心他们要关我到几时。
明日晨起公主便要启程,误了这次,我下半生恐怕都要在这宅子里仰人鼻息了。
这间厢房偏僻,隔一道墙便是大街。
乡野村姑别的不擅长,上房揭瓦却是信手拈来。
我心中有了计较,只待入夜。
白昼漫长,我平静地端坐在在窗前,将青瓷坠一点一点粘好。
我忽然想起当初在宿州。
情到深处时,闻止说,想和我做一世的平凡夫妻。
当时我像预示到了什么似的,忽然紧紧抱住他,仿佛下一秒他就要随风而去了。
如今我知道了,他这样的人,与我是做不了平凡夫妻的。
可我虽是地上的尘土,却也自有来处和去处,旁人不能干涉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