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承凛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。他身体微微前倾，手肘撑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，对着话筒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地砸过去：
“听说，我太太最近很关照你的‘梦想’？”他刻意加重了“梦想”两个字，带着浓浓的嘲讽，“五百万。出手真大方。看来裴先生这些年，梦想的胃口养得不错。”
“你…你想干什么？”裴烬的声音彻底变了调。强装的镇定碎裂，只剩下赤裸的惊惧。像被踩住尾巴的猫。
“干什么？”厉承凛轻笑一声。那笑声短促，冰冷，毫无温度。“别紧张。只是通知你一声。”
他顿了顿。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那刺眼的转账记录。眼底的寒冰凝结成锋利的刃。
“你的‘烬燃文化’……”他慢条斯理地吐出这个名字，像是在品味某种即将被碾碎的脆弱，“从这一刻起，它完了。”
“什…什么？！”裴烬的声音猛地拔高，尖锐刺耳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，“你什么意思？！厉承凛！你凭什么？！”
“凭什么？”厉承凛的声音陡然转冷，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，“凭你动了我的人。凭你花了不该花的钱。”他的语气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性，“通知你，是让你死个明白。好好享受你最后几个小时的风光。天亮之后，你的‘梦想’，会变成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。”
“不！你不能！”裴烬在电话那头嘶吼起来，声音扭曲变形，充满了绝望的疯狂，“厉承凛！你混蛋！那是我的心血！你……”
厉承凛没兴趣再听他的咆哮。指尖一动。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忙音瞬间取代了那头的歇斯底里。
书房里重新陷入死寂。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。他随手将手机丢在桌面上。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轻响。屏幕还亮着。裴烬的名字孤零零地躺在通话记录的最顶端。
厉承凛靠回椅背。闭上眼。黑暗中，苏晚璃温柔的笑脸和那刺眼的“阿烬的梦想基金”交替闪现。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暴戾，缓慢而坚定地从心底最深处滋生、蔓延，瞬间席卷四肢百骸。像沉睡的火山，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。
他睁开眼。眼底一片猩红。嘴角却缓缓勾起。那是一个真正的、带着血腥气的笑容。
游戏开始了。
第二章
苏晚璃觉得厉承凛最近有点不一样。具体哪里不一样，她又说不上来。他依旧准时回家。依旧会在她递上汤时淡淡说一句“谢谢”。依旧会在她精心打扮后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，说一句“不错”。可就是有什么东西，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。看不见，摸不着，却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比如现在。晚餐桌上。水晶灯的光流泻下来，照在精致的骨瓷餐具上。气氛安静得过分。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餐具偶尔碰撞的脆响。厉承凛坐在主位。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。动作优雅。一丝不苟。他垂着眼睑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让人看不清情绪。
苏晚璃用银勺小口喝着汤。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他。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。衬得侧脸线条更加冷硬。下颌线绷得很紧。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又冒了出来。自从那天晚上在书房……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，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。看似平静，底下却暗流汹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