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父亲林啸,不过是个打了败仗的死鬼。当年边关告急,他死守三日,连发十二道求援信,我若不是故意屯兵五十里外按兵不动,哪来的‘大破敌军’之功?”
“她倒好,还想着寻旧部。若不是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,凭林啸那‘败军之将’的名头,她早该流落街头,哪能住我靖王府的院子?”
“随口应了她,说会派人去查。左右不过是哄影子的话,何必当真。”
“轰”的一声,林晚卿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。
父亲的死……是他故意的?
那个在她面前温文尔雅,说“定会帮你寻回旧部,让林将军的忠魂安息”的男人,竟然是害死父亲的凶手?
她想起父亲下葬时,母亲哭到晕厥,想起边关传来的“将军力战而亡”的捷报,想起自己抱着父亲的旧佩,跪在慕容珩面前求他帮忙寻旧部时的恳切——原来从头到尾,都是一场笑话。
她不过是个长得像苏瑶的替身,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的蠢货。
“四月十五,晴。”
“今日给林氏赏了支玉簪,是阿瑶生前戴过的。她竟欢喜得红了眼,小心翼翼地插在发间,还问我好不好看。”
“好看什么?阿瑶戴这支簪子时,会笑着转圈圈,说‘阿珩你看,这簪子配我的新裙子正好’。她只会傻站着,像个木偶。”
“罢了,影子而已,还能指望她有阿瑶的灵气?”
“五月初一,阿瑶的忌日。”
“林氏穿了月白裙,是我特意让人给她做的,阿瑶生前最爱的颜色。可她穿着却像偷了别人衣服的小贼,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”
“夜里喝多了,抱着她叫了阿瑶的名字。她身子僵了一下,没敢说话。倒是个识趣的影子。”
“只是看着她的脸,越看越觉得不像。阿瑶的眼里有光,她的没有。她的眼里只有对我的依赖,像条摇尾乞怜的狗。”
狗?
林晚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砸在日记的“狗”字上,晕开一片墨痕。
她想起每次慕容珩叫她“阿瑶”时,她心里的疑惑与不安;想起他给她戴那支玉簪时,她的欣喜与珍视;想起她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每一个瞬间——原来全是她的一厢情愿,全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缅怀,对她的羞辱。
“谁让你碰王爷的东西!”
尖锐的呵斥突然从门口传来,像一把冰锥扎进林晚卿的耳膜。
她猛地回头,只见青竹端着描金药碗进来,刚跨进门,碗底‘哐当’撞在门槛上 —— 她看见那本绣着缠枝莲的日记,瞳孔骤缩,手指一松,药碗‘啪’地摔在地上。
褐色药汁溅脏了她的裙摆,她却顾不上擦,转身就跑,声音抖得不成调:‘王爷!她偷看了你的日记!还把日记弄坏了!她心怀不轨啊!
青竹是苏瑶生前的贴身侍女,苏瑶死后便留在王府,平日里对她还算“恭敬”,却总在不经意间提醒她“别忘自己的身份”。
林晚卿僵在原地,手里还攥着那本日记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,砸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很快,沉重的脚步声传来。
慕容珩快步走进书房,看到地上的药碗碎片,又看到林晚卿手里的日记和她惨白的脸,眉头瞬间拧紧。
“王爷!您看!” 青竹扑到慕容珩面前,指着林晚卿哭喊道,“奴婢端药过来,就看见林姑娘在翻您的日记,还把日记攥得皱巴巴的!奴婢问她,她还推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