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秀儿？」陈河生的声音发颤，伸手想去摸，可刚碰到桨，影子就散了，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清香，像是媳妇生前用的皂角味。
就在这时，船外突然传来「扑通」一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。陈河生赶紧拿起油灯，掀开船帘一看，只见水面上飘着个小小的黑影，像是个孩子的身影，正朝着下游飘去。
「谁？」陈河生喊了一声，拿起桨就想划船追上去，可刚撑了一下，就看见那黑影旁边飘起了点黑气，瞬间就把黑影裹住了，没一会儿就沉进了水里。
陈河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——那是水祟，真的出来了。
第二天一早，陈河生刚把船划到渡口，就看见王渔婆拎着个木盆走过来。王渔婆是河边的老渔户，住的茅草屋就在芦苇荡边，头发花白，总穿着件灰布围裙，围裙上沾着鱼鳞，手里总拎着个装河灯的木盆。
「陈老爹，」王渔婆把木盆放在岸边，「张婶托我给您带个话，说今天傍晚想在河边放河灯，让我帮着做，您要是有空，也过来看看？」
陈河生愣了愣，「放河灯？」
「是啊，」王渔婆叹了口气，「张婶实在没办法了，听说放河灯能唤魂，就想试试。我昨儿个跟她去采芦苇杆，她一路上都在哭，说狗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她也活不成了。」
陈河生沉默了半天，点了点头，「行，傍晚我过去。」
王渔婆又看了眼他手里的桨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了：「陈老爹，您这桨……是不是出问题了？前儿个我晚上去河边收渔网，看见您这桨上飘着黑气，还听见响声，跟我小时候听我娘说的『魂桨裂了』的样子一模一样。」
陈河生心里一惊，抬头看着王渔婆——这王渔婆的娘当年也是个懂「水事」的，据说能跟河神「说话」，没想到王渔婆也知道魂桨的事。
「你娘……跟你说过魂桨？」
「说过，」王渔婆蹲下来，压低声音，「我娘说，黄河边的摆渡人，都有一根魂桨，桨里藏着水魂和亲人的魂，要是桨裂了，没及时补，水祟就会出来抓年轻人当替身，补魂桨得用后山的补魂木，还得有人祭魂……」
她话还没说完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，回头一看，是刘掌柜拎着个药箱走过来。刘掌柜是镇上「济世堂」的药铺掌柜，五十来岁，总穿着件青布长衫，左手总拎着个黑漆药箱，药箱上刻着「济世救人」四个字。
「陈老爹，王渔婆，」刘掌柜笑着走过来，「我来给您送点药膏，您这腿在水里泡了四十年，阴雨天肯定疼，这药膏是我用『水黄芩』熬的，涂着能缓解点。」他把药箱打开，拿出个小瓷瓶，递给陈河生。
陈河生接过瓷瓶，说了声「谢谢」。
刘掌柜又看了眼桨上的裂痕，叹了口气，「陈老爹，您这桨的事，我也听说了。我爹当年跟您爹一起撑过船，他跟我说过，补魂木在往后山的老松坡上，那里有棵三百年的老松树，树根沾着山泉水，能用来补魂桨。不过……」
他顿了顿，声音压低了些，「后山有只老熊，都传成『山鬼』了，见人就追，我爹当年为了采补魂木，腿被熊拍了一下，差点瘸了。您要是想去采，可得小心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