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太子妃,但太子爱的却是我的「死人」姐姐。
成婚三年,他从未碰过我,只在每月十五灌我一碗避子汤。
后来我喝下毒酒,在宫人惊呼中咳着血笑:
「殿下终于可以…光明正大立她的牌位了。」
他却疯了一样砸了东宫,跪着求我别睡。
多可笑,他竟不知当年救他的人,从来就不是姐姐。
每月十五,那碗浓黑的药汁总会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,由太子萧景珩身边最得力的内监高德胜亲自送来,看着我一滴不剩地饮尽。
今日又是十五。
窗外凄风苦雨,敲打着东宫寝殿的琉璃瓦,檐角宫灯在风雨中飘摇,晕开一团模糊的光晕。殿内,烛火通明,却暖不透这金雕玉砌的冰冷。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,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梅香——那是姐姐沈清漪最爱的香,自从她“死后”,这香气便成了东宫永恒的印记,如同我永远逃不脱的梦魇。
高德胜垂着眼,声音平稳无波,带着宫内宦官特有的恭谨与疏离:“太子妃娘娘,请用药。”
那碗药被捧到眼前,墨汁一般,映不出我丝毫面容。我伸出手,指尖冰凉,触到温热的碗壁时,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。三年了,整整三十六个月,每次都是这样。萧景珩用这种方式,月复一月地提醒我,提醒他自己——我,沈清瑜,不配孕育他的子嗣,因为占着太子妃位置的我,是他不得不娶的人,而他心尖上的人,是我的姐姐,那个早已活在他记忆里、完美无瑕的沈清漪。
他甚至不愿这碗药假手他人,必须由他的心腹亲眼看着我喝下,仿佛怕我玷污了他对姐姐那份“纯粹”的深情。
我接过碗,浓重的苦味冲入鼻腔,带来一阵生理性的反胃。但我只是屏住呼吸,仰头,将那足以令任何女子宫寒绝育的汤药一饮而尽。苦涩瞬间霸占了口舌,蔓延至喉咙深处,像无数根细小的针,扎刺着,一路痛到心里。
胃里翻江倒海,我强忍着,将空碗递回去。碗底残余的几滴药液,像绝望的泪,晃动着。
高德胜接过碗,行了一礼,沉默地退了出去。殿门开合间,带入一阵裹着雨丝的冷风,吹得烛火猛地一跳。
几乎就在殿门合上的瞬间,我再也忍不住,扑到窗边的盂盆前,剧烈地干呕起来。胃部痉挛着,可除了酸水,什么也吐不出来。那药霸道得很,一旦入喉,便不容抗拒地融入四肢百骸。
冷汗浸湿了鬓角,我扶着冰冷的窗棂,浑身脱力地滑坐在地毯上。雨声淅沥,敲在心口,一片潮湿的凉。
脚步声自身后响起,沉稳而熟悉。
我没有回头。在这东宫,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寝殿的男人,只有一个。
玄色的金线蟒纹袍角映入我的眼帘,停在我身侧。他身上带着屋外的寒气和淡淡的酒气,还有一种我永远无法靠近的冷冽。
“又在做这副样子给谁看?”他的声音响起,居高临下,没有一丝温度,“沈清瑜,孤的耐心是有限的。替你姐姐享了这太子妃的尊荣,就该知足安分。”
我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袍角碾过,钝痛蔓延。尊荣?这三年,我守着的是一座冰冷的坟墓。每一次宫宴上命妇们怜悯又好奇的目光,每一次入宫时皇后娘娘意味深长的叹息,每一次他宿在侧妃良娣处时,宫人们窃窃私语投来的视线……这一切,就是他口中的“尊荣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