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安时,几位得宠的妃嫔也在,言笑晏晏,暗藏机锋。我安静地坐在下首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然而总有人不愿放过我。
得宠的赵贵妃,拈着绢帕,笑吟吟地看向皇后:“娘娘,您瞧太子妃,这脸色怎地又差了些?可是身子不适?太子殿下也是,政务再繁忙,也该多体贴体贴太子妃才是。”
殿内瞬间静了几分,所有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我。谁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关系不睦,三年无所出,早已是公开的秘密。
皇后娘娘淡淡瞥了我一眼,语气平和:“太子妃年轻,身子骨弱些也是有的,好生将养便是。太子忙于朝政,为国分忧,是陛下的福气。”
这话听着是回护,实则轻描淡写,并未真正维护我什么。
另一位妃嫔用团扇掩着唇笑:“是啊,太子殿下勤勉。不过说起来,太子妃入宫也三年了,这东宫至今还未有嫡子消息,着实让人忧心。听闻殿下每月十五都……”
她话未说尽,但意思明显。每月十五太子必宿在我宫中,却始终无孕,其中缘由,足以让人浮想联翩。她们或许不知避子汤的存在,但太子不喜我,却是人尽皆知。
我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,温热的杯壁熨烫着冰凉的指尖,却暖不透心口的寒凉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内监的通传声:“太子殿下到——”
萧景珩一身朝服走了进来,显然是刚下早朝。他目不斜视,先向皇后行了礼。
皇后温和地问了几句朝务之事。
赵贵妃又笑着插话:“太子来得正好,方才姐妹们还说起,太子妃身子似乎有些孱弱,太子殿下可要多上心些,也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。”
萧景珩这才将目光投向我,那目光冷淡得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物件。他唇角勾了勾,露出一抹几乎没有笑意的弧度:“劳贵妃娘娘挂心。太子妃只是思虑过甚,静养即可。子嗣一事,自有天意。”
思虑过甚。好一个思虑过甚。
他将所有责任,轻飘飘地推到了我的身上。是我自己心思重,生不出孩子。
众妃嫔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我感到脸颊火辣辣的,像是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抽过。每一次,每一次都是这样。他从不吝于在任何人面前,展示他对我的厌弃。
请安终于在一片看似和睦、实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。
我随着众人退出凤仪宫,脚步有些虚浮。萧景珩走在我前面几步远,背影挺拔却疏离。
行至宫道转角,他忽然停下脚步,并未回头,声音冷硬地传来:“今日在母后宫中,你那般委屈姿态做给谁看?莫非还想让母后以为孤苛待了你不成?”
我停下脚步,望着他冷漠的背影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解释?争辩?毫无意义。
他从来只信他自己愿意信的。
见我不语,他似是觉得无趣,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朱红宫墙的尽头,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,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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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东宫,已是晌午。
刚踏入殿门,便觉得宫中气氛不同往日。宫人们屏息静气,脚步匆匆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。
锦瑟悄声告诉我:“娘娘,殿下午后就来了,一直在小书房里,不让任何人打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