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味道还粘在林未的白大褂袖口，像是永远洗不掉的印记。她攥着保温桶站在 “云顶” 餐厅旋转门旁，指尖被金属提手硌得发疼 —— 保温桶里是她凌晨两点起床熬的牛骨汤，牛骨选的是最嫩的牛肋排，炖了整整三个小时，汤面上浮着一层清亮的油花，连葱花都是切得细细的菱形。上周顾言舟在书房揉着肩膀说 “最近总觉得累”，她立刻查了三篇营养学文献，确认牛骨汤里的 Ⅱ 型胶原蛋白能修复关节损伤，才特意准备了这份礼物。
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。林未提前半个月就订了餐厅靠窗的位置，视野正好能看见江面上的游船，船身上的霓虹灯会拼出 “永结同心” 的字样 —— 这是她去年偶然发现的，当时还偷偷拍下视频，想着今年纪念日给顾言舟一个惊喜。为了今晚，她甚至推了实验室的夜班，这是她接手基因编辑项目以来，第一次在晚上六点前离开实验室。
可当服务员推开包间门的瞬间，林未手里的保温桶差点砸在地上。
顾言舟对面坐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，裙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正是顾言舟藏在钱包夹层里那张旧照片上的款式。女人指尖捏着高脚杯，红酒在杯壁晃出细碎的光，眼尾的泪痣随着笑眼轻轻颤动 —— 是苏晚，顾言舟口中 “像月光一样干净” 的白月光，那个他说 “只是大学同学”，却在醉酒时反复念出名字的女人。
“未未来了？” 顾言舟起身时，西装外套的肩线处沾着一根浅棕色长发，不是林未的 —— 她早上特意扎了高马尾，发尾用黑色皮筋紧紧束着，连碎发都用发胶固定过。他伸手想接保温桶，手指却在半空中顿了顿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自在：“怎么还带这个来？餐厅里有例汤，比家里熬的精致。”
“我熬的。” 林未把保温桶放在角落的矮柜上，桶底与木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她的目光掠过苏晚放在桌沿的手，那只手腕上戴着的珍珠手链，链扣处还刻着一个小小的 “G” 字 —— 这是她结婚一周年时，用三个月奖金给顾言舟定制的情侣款，她自己的那只刻着 “L”，而顾言舟昨天还跟她说 “洗手时不小心弄丢了”。
苏晚像是没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，抬眸笑了笑，声音软得像棉花：“我刚回国，言舟说要替我接风，没想到正好赶上你们的纪念日，真是太不好意思了。” 她说着就要起身拿包，手腕却被顾言舟轻轻按住：“没事，一起吃吧，未未不是小气的人。”
林未拉开椅子坐下时，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她看着服务员端上的法式牛排，顾言舟拿起刀叉，动作优雅地将苏晚那份牛排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，连酱汁都仔细地淋在每一块肉上。而她自己面前的牛排，直到边缘凉得发褐，都没等来一句 “要不要加些黑胡椒”。
“未未，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？” 苏晚突然开口，目光落在林未的白大褂上，“科研工作虽然重要，但也别累坏了身体。你看你，白大褂上还沾着药水渍，要是客户看到，该觉得不专业了。”
林未握着刀叉的手指紧了紧，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掌心。她刚想开口，手机却突然响了，屏幕上跳动着 “实验室紧急” 的字样 —— 是助手小陈打来的，她负责的基因编辑项目出现了数据偏差，编号为 C-08 的胚胎细胞突然停止分裂，要是今晚找不到问题根源，之前三个月的实验数据就全白费了。
